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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深夜谈话(一)

自那次家宴后,方家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除了景若,方家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忙,而景若也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方家众人。

景若也没有去过问他们都在忙些什么,也没有去探寻那次家宴之后,外界对方家的种种言论。身处高位,名誉和恶言相随,无论景若懂得,方家人更懂得。遭此一事,方家人也该好好反省反省,火把在自家门前烧起,也该由自家人浇灭,一味地迎合外界人的眼光办事,只会更加放纵某些不安分的“小人”。

即使落得一身空闲,景若心中的烦闷也不见消散开去。

从踏进方家门的那一刻起,景若依旧无法完完全全地融入其中。许是因着前世的记忆,许是前世那一份份沉重的爱,那一段段黑暗无光的日子,压在自己心头,久久无法泯灭。

活了两世,时间太久远了,景若已经没有力气再恨着。这一世,他们都不在了,心底的恨又有什么意义呢?前世的恨终究随着自己离开,何况是今世,又有谁会惦记着自己?

其他人都不在了,那他呢?

景若一直将脑海里的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在心里拽得紧紧的,生怕它会在自己不经意间忘记了,消失了,或是被今世的种种替代掉了。

这,都是景若不愿发生的。

他,景若不愿忘记······

每每向窗外眺望,景若有时候会想着,他是否能像自己这般,记得自己?是否会和自己一样,在梦里回忆着过去的点滴?是否会与自己心有灵犀,心里都住着对方,即使是再模糊的轮廓?

这,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的罢了,景若尝尝苦笑出声。

连他是否在这一世存在,景若心底都不知······

即使在,景若又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他又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自己的这个身份?

“我已不同,那你呢?”

景若苦笑出声,悲凉略有些许沙哑的声音久久在空旷的大厅里徘徊,随着夏天深夜的热风,吹散在黑夜中。

已经是深夜三点,景若像往常一样斜躺在房间外大厅的沙发上,将抱枕抱在胸前,如黑夜般漆黑的眼眸注视着窗外的一片黑夜,眼中散发出的晶莹剔透似乎要被黑夜无情吞噬一般,慢慢暗淡下去。

自宴会过后,景若的睡眠越发不好,常常在半夜醒来,心情烦闷的她会在沙发上躺着,或是看着夜空发呆或是捧着书阅读,每每都是待到天亮许是累了才回房休息。

这一深夜,景若从梦中惊醒,烦乱的前世碎片在景若的梦里重复出现。景若重新平复思绪,奈何心情烦闷,久久不能入睡,只能起身洗了一个冷水脸,在大厅的沙发上躺下。

“小姐,还没有休息?”小瑶正和小青换班,从小青口中得知小姐又失眠了,这会坐在大厅里,像往常一样。

景若合上一直没有翻开一页纸的书,手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朝站在自己身旁的小瑶看了一眼,随意应了一声,便斜靠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的黑夜看。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知道小姐话不多,待人冷漠了一些,想到小姐在家宴那晚和二叔的谈话,单纯的小瑶虽然不尽知小姐话中深意,却也明了小姐是为了方家着想。这几天小姐睡眠不好,大概也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景若起身接过小瑶手中的温水,看向小瑶,“你有事情做吗?”

小瑶摇摇头,晚上的工作比较轻松,主要是守在小姐房门大厅外,看小姐是否有什么需求。而景若一般是不喜欢小瑶在身旁跟着的,因此,小瑶的工作几乎是没有。

“那你坐下来和我聊聊天吧。”

小瑶心里有点犹豫,看了一下大厅的挂钟,已经是深夜四点了,担心地看向景若,“小姐,已经不早了,是否需要上床休息?”

景若重新靠在沙发上,将头靠在抱枕上,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朝小瑶摇摇头,“睡不着,说一会就好。”

小瑶只好坐下,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无助地看着景若,等着景若说话。

“小瑶,你来方家工作多长时间了?”

“小姐,有四年了”

“四年了”,景若挪挪身体,闭起双眼,小打了一个哈欠,“来方家工作开心吗?”

小瑶听到这句话,以为景若不喜她,连忙回答,“开心啊,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待我很好!”

景若笑笑,声音温婉,让人听着舒服,“别紧张,我没有其他意思。”

小瑶也放松了下来,许是被景若的笑容感染,自己也都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小姐,你真的变了很多”

“嗯,你觉得,我的改变在哪里?”

小瑶低着头,想了想,“小姐现在变得很安静,会一个人在书房里安静地看书,不喜欢说话,不爱出门交朋友……”

许是大厅的灯太过于亮丽,景若眨眨眼睛,闭着双眼,似乎在听着小瑶的话,又似乎没有听进去。

滔滔不绝的小瑶注意到景若已经闭着双眼,以为景若已经睡着,正想起身回房给景若拿被子,就听到景若的说话声。

“嗯,原来自己改变了这么多”,景若挪挪头下的抱枕,嘴脸轻轻扬起,眼睛也没有睁开,声音有些许俏皮。

小瑶重新坐下,看向沙发上的景若,大厅的灯光很柔和,照在景若因为长期没有休息好略显疲惫的脸上,黑柔发亮的长发就这样子散在沙发上,嘴角一直微微扬起。

小瑶心底觉得,自家小姐一直都如此美,而这种美因为现在的改变多了一分从容美丽,“小姐的改变却是好的。”

听到小瑶的话,景若慵懒地睁开眼睛,明亮的双眸如月光般灿烂皎洁,“是吗?”

小瑶点点头,“不过,小姐还有一个改变……”

见小瑶犹豫紧张地看着自己,景若疑惑问出声,“哦,还有什么?”

小瑶不敢直视景若,说话因为紧张而有点吞吞吐吐,“那是,那是,小姐现在都不跟张叔叔的儿子亲密了,以前小姐可是……”

“子健?”没等小瑶说完,景若出声打断了小瑶,挑眉看着小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啊,小姐以前可是和张叔叔的儿子很熟悉的呢!”

小瑶不敢说得太直白,生怕小姐不欢喜,毕竟小姐已经失忆,记不起以前的事。以前的小姐可都是跟在张子健身后,什么事都以张子健为先。

景若自然知道方汐然对张子健的感情,也能感受到张子健这段时间对自己,也就是“方汐然”的改观。这种改观,活过两世的景若自然知晓是因为什么。

景若笑笑,随意说了一句,“可是,子健并不喜欢我,不是吗?”

小瑶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说出“大实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姐。不过想到这段时间对张子健的改变,对张子健也没有了以前的那般“热忱”,“那小姐,你是不是……”

景若看了小瑶一眼,不禁打了一个哈欠,困意也随之而来,“这样子挺好的,不是吗?”

小瑶皱皱眉头,小姐说的“这样子”,是哪样子呢?想想小姐和张子健的相处方式,既然不是情侣,那就应该是朋友吧。

小瑶扶起起身的景若,好奇问了一句,“那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景若轻笑一声,“长得不帅的。”

“啊?”小瑶惊讶出声。

景若这会没有再出声,闭起双眼,脑袋回放着前世的种种。

他本就不是帅气的人,景若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而他却是最出色的。

景若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毕竟自己并不是美女。”

记得他那时是笑着对景若说,“因为我爱你。”

他也曾经问过景若,“那么多比我帅,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景若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你爱我”

是啊,他并不帅,她也不美,而他就是爱上她,她也认定了他。

爱上你,真好。

……

见景若不再说话,小瑶轻生走回房,从房间里拿出被子给景若盖上。

小瑶看看时钟,已经凌晨五点了,窗外的天空也已经微微泛白。

小瑶听到景若平稳的呼吸声,微微叹息一声,轻声走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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