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张澜起了个大早,雪早就已经停了,天气还有些阴沉。
雪在地面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远处的房屋路边的树上同样被妆点了一层银白,早起的各家店主正在门前一边谈笑一边清扫。
张澜和隔壁理发店大叔笑着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回店里。不一会儿拎着扫帚走出门外加入扫雪大军之中。
s市的天气在h省是属于偏热的,因为是省会城市交通发达,所以汽车也很多。
城市中快节奏的生活让人们奔流不息,造成的结果就是,虽然没有后世那样污染过重,但只是现在的尾气排放量就足以加快雪的融化速度了。
如果两天之内没有再下的话,就算太阳没有出来这些雪不去管他也会自行融化,倒是免除了道路结冰的困扰。
张澜和各家店主的举动倒有一大半都是以活动筋骨的成份居多,或者看着别人忙干脆凑个热闹罢了。
张澜并没有简单的把雪扫到一边就结束,他向隔壁的大叔借了铁锹,把堆积在一起的雪集中铲向路边的树下。
这里离排水口更近一些,雪化掉之后直接流下,路会干的快一些。
理发店大叔倒是很干脆的就借给了张澜,只是有些奇怪的问:“张小兄弟,你扫一下就行了,放在那等下会有环卫的人来弄的。”
张澜抬头,笑着对理发店大叔回答:“啊,我就是活动活动,挺久没做这种体力活挺有意思的,再说这么点活用不着麻烦人家,给人减轻一下负担呗。大叔你进去吧,也该吃饭了,等下我帮你那边也弄完就把锹给你送过去。”
理发店大叔听了张澜的话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是,年轻人多活动一下挺好的,张小兄弟你可比我家那几个强多了,一个个恨不得懒死在床上。”
说罢转身进屋:“那你弄着,我先回去给他们弄吃的。”
张澜笑着回应了一声:“行,我这很快的”,心想:其实我也是那个德性的,随即低头,铲雪。
本就不多的雪只用了十来分钟就通通铲到了路边,张澜把理发店门前的雪也一起弄完之后就还了铁锹。
回了自己的店里,洗漱完毕又去外面吃了顿简单的早餐,这时时间才刚刚七点半,送米的大叔却已经到了,为生活奔波的人总是很勤奋。
张澜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张叔,吃过了没?”
张叔摆摆手:“别提了,早晨一起来就看见外面下了雪,收拾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想着别耽误你做生意就先给你送过来了,待会儿回去再说吧。对了,东西全卸店里啊?”
张澜微笑:“哎呦,那多谢张叔了,我这没那么着急,您吃完饭再说呗。东西不全卸,还照老规矩来就成,剩下的送别的地方去,我再给您加点钱。”
张叔听了张澜的话之后直接扛起一袋面放在肩上,嘴里答道:“嗨,钱好说,那你别动了,这太脏,我自己卸吧。”说完轻车熟路的向厨房走去。
张澜听话的没有动手去跟着卸货物,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太过瘦弱,做这个确实有些吃力,所以他直接转身向着早点摊走去,并没有跟着进去看着钱夹什么的。
和卖米的大叔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信任大叔的朴实,踏实做事的人是做不出那种为了一点小便宜让自己的人格受损的事的。
三分钟左右一份早点就弄好了,一碗豆腐脑三根油条,很简单,但胜在是热的。
张澜提起早餐回到店里,大叔也已经搬完了正在等着他,张澜笑着招手:“张叔先进来歇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拿钱,顺便你把早餐吃了,我都买好了。”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推辞:“嗨,你这太客气了,我这一顿早餐不吃没什么,回去在吃也成的,你花这钱干嘛!”
张澜只是摆摆手,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后就直接走进柜台去拿钱,嘴里说道:“反正我都买好了,而且我也吃过了,张叔你要不吃可就浪费了啊!我家可没伙计。”
张叔没有再推辞,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倒是干脆的坐下,嘴里说了一句:“浪费可不成,下次你可别这么客气了啊,这多不好意思。”
看着大叔开始吃了,张澜没有再说话,只是拿出了等下要给大叔的钱。
想了想,又从柜台下面的钱包中拿出十张毛爷爷放进兜里,然后把这些写在账本上。
张叔吃的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刚刚够张澜写完支出,他把账本放好,拿起钱走出柜台,递给张叔:“张叔您点点,多要的那部份我也放在里面了。”
张叔伸手接过,认真的数了一遍后皱了皱眉,又点了一遍后抽出了十块递向张澜:“不对啊,算上你另要的米面之类的还多了十块,给。”
张澜没有接只是微笑着说道:“没有多啊,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等下还得麻烦您再送个地方呢,这是运输费。”
看着张叔有些要推辞的意思,张澜直接转头向外走去,嘴里说道:“行了就这样吧,咱可得赶快过去,人家还等着呢!”
张叔赶快跟上,把钱装好后对张澜说:“行,多的就不说了,咱去哪?”
张澜锁好店门,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开始给张叔指路。
早上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虽然这里不是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但还是有些堵,本来步行五分钟左右的路开车却硬生生用了十来分钟才到。
当车子来到福利院的大门后已经是八点多一些了,孩子们已经把门前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也清理出了一条通向屋里的路,孩子们都没在外面,应该是在吃饭吧。
张澜下车,张叔下来后有些奇怪的问道:“张小兄弟这是哪啊,你也不像会住在这的样子啊。”
张澜伸手指向那个破旧的牌子,张叔转头看去,“二皿孑完”,一头雾水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张澜笑着开口:“也对,那牌子我也看不懂,不过这里是个孤儿院来着,应该是私人办的所以不出名也正常。”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的店附近就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昨天订货就顺手多要了点,能帮就帮一下吧。”
张叔的脸上挂满了惊讶:“这样的?张小兄弟你还真是好心啊,这里我之前听都没听过。”
二人谈话间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应该是正在吃饭的时候注意到了车声,嘴里叼着馒头就出来了。
看到在这里的是张澜那人神情一动,就那么叼着馒头走了过来。
张澜感觉到有人接近,回过头来向来人,过来的是炎晓舞,这姑娘还是那天的那身衣服,厚厚的包裹的像个熊一样,不过倒是很干净。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头发没有扎起来,简单的披散在两肩显得面部比较柔和,小小的脸蛋倒是被嘴里的馒头遮住了大半,凸显出那双有神的大眼睛和细长的眉毛,倒也不错。
馒头很大,跟外面卖的那种很不一样,可能是因为用的面的质量原因看起来有些发黄,而它的主人可能是因为猜测到了什么,有些失神的她可能已经忘记了嘴里的馒头。。
这怪异的打扮看的张澜有些失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稍微认真的看了这姑娘的相貌呢。
等到来人走到近前,张澜带着笑意抬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馒头不错,和你搭配起来挺适合的呢。”
来人这才“啊”了一下回过神来,迅速把馒头拿起,只是下意识的把拿着馒头的手放在身后,神情有些窘迫的回应:“啊,早上好张澜,你这是?”
她看向车子,敞开的车斗没有任何遮挡,这让她清楚的看到车上装着的东西,那是常人基本不会去留意的东西,可这对没人可以依靠、生活的很是艰难的他们来说却是存在下去的基础。
炎晓舞的年纪在院子里的孩子中最大,所以她得以更多接触院里的实际情况。
她知道李婶和院长有多少次的为了这些东西争吵,也看过院长深夜在纸上计划着每笔钱的用法时,神情间充斥的疲惫,每个月底李婶独自坐在厨房里,那恨不得哭出来一样的焦急与悲哀。
她忍不住去想:张澜带这些来,是想……应该是吧,虽然接触的不多但张澜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他既然带来了应该就是有着目的的吧!
炎晓舞有些希冀的转头看向张澜,带着渴望又害怕的看着张澜,希望能得到答案。
张澜并没有逗弄她的欲望,这次的做法在他的人生中算是第一次,他不会在认真的事上开玩笑。
所以张澜直接开口,给出了炎晓舞最想听的那个答案:“啊,月底了我店里今天进货嘛,所以顺便帮你们订了一些,你把院长或者李婶叫出来吧,问一下东西放在哪。”
得到了答案并且是最想要的那个,炎晓舞的眼睛霎时蒙上了水光。她有些激动的快速转过身,张澜看到炎晓舞的手指完全陷入了馒头,这个馒头被捏的扭曲的不成样子,她向里面大声喊到:“院长,你快出来!”
因为主人的心情过于激动,所以开口的时候没有注意用力的大小,这导致发出的声音要比她的想象大了那么几分,并且显得有些尖锐。
里面的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止院长,所有的孩子都“腾”的一下跟着跑了出来。
张澜看到先出来的是大一些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手里都拿着什么,接着是院长和李婶,接着是小一些的男孩子,袁晓莲也在这里,小的女孩子都落在最后。冲的最快的袁晓阳和另外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手里一人拎着一条凳子,左手的馒头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嘴里大声喊着:“怎么了舞姐,出什么事了?”
这让张澜嘴角有些抽搐的同时又很是感动,脸上挂上了真正的笑而不是平常的礼貌或者客气居多,他忍不住的想:无依无靠的他们这是真的把抱团取暖的人完全当做了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