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院长再一次的解释,张澜二人明白了院长要传达的思想,也懂得了院长更深一层的意思:怎样选择放一边,但心里一定要明白。
虽然哪怕在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下,最后得出的结果,要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一样的,但院长的思考方式,无疑才是张澜二人应该追求的方向。
和院长比起来,张澜二人还嫩的很,考虑一件事情的时候,还只停留在“我觉得”之上,这种确实是发自本心,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但这种考虑的方式还太浅显了,只靠自己的感觉去下定论的方式,会很容易因为其他的原因被推翻,没有人会永远都是对的,何况他们自己都不懂他们的判断是因何而来,犹如空中楼阁一般经不起任何推敲。
就拿国歌来说,以张澜他们考虑问题的水平,如果网上突然说有个人不会唱国歌的话,那张澜他们这一类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轻蔑或是嘲讽,家教好一些的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一定是瞧不起的,个别家教不好或者脑子有问题的,更是会迫不及待的开始谩骂。
同一种情况,如果换了院长的话,他会直接就这个情况分析,在自己的脑子中分析会有几种原因可能造成这种情况,行动上更理智的选择观望。
而如果在后续的事件中,曝出了这个不会唱国歌的人是个乞丐,从小被抛弃无人养育,也没有机会上学或者学校只放音乐不放歌词,这几种情况下不会唱国歌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到了这个时候,张澜那个水平的人自然会被打脸,家教比较好没有在一开始谩骂的那些人还好一些,但在这种时候
他们的脸必然也是会疼的,个人素质高的会选择坦然道歉,而一般人则选择表达同情转移视线,或是责怪国家之类的来推卸责任。
那些脑子有问题的就有趣了,作为炮灰冲在一线的他们,脸是被打的最狠最疼的,本身就缺乏教养的他们又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气急败坏的用更加恶心更加脑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脸疼,用自身的存在来诠释什么叫做“笑话”。
而这种时候,像院长一样用脑子考虑问题的人,自然可以安安心心的坐下喝茶,和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一起,笑看这场宛如“遛狗”般的闹剧。
至此,两种方式自然高下立判:前者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等到有谁想要看戏时,他们就是天生的戏子,不过博人一笑。换做下棋,同样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而后者,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多了很多,哪怕没有能力参与其中,也可以待在一边安心看戏。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下,被牵连其中无法挣脱,也可以凭借清醒的意志去主动改变,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对于幻想者和不智者来说,这世界永远是残酷的,如果你的起点不够高,那么踏实和理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并不是谁都有能力以力破天,但想要活的更好却是人生来就懂的。
张澜和炎晓舞都不是蠢人,炎晓舞的追求是什么张澜不得而知,但她理智的思考方式张澜却是见过的。
而张澜这个人的追求却很明确,他只是想做一个“人”而已,所以他是真的很感激院长的教导。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只不过是多了一种考虑问题的角度而已,更何况还那么麻烦,大部分时间都显得很是多余。
但对张澜来说却不是这样,他很清楚,如果让他自己成长自己去领悟的话,他想要学会这些恐怕要很久很久。真正对人生有用处的东西,从来都是需要用足够的时间去积累和沉淀才能懂得。
至于多余,张澜倒不这么觉得,每一份思考都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死过一次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有自己的思想才是真正永远属于自己的东西,比任何外物都要来的踏实和真诚。
而麻烦这一点,张澜是从不介意多用用自己的脑子的,脑子是个好东西。也是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既然拥有就不该浪费。
在张澜这么想着的同时,炎晓舞也有属于自己的思考,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而看着两人的样子,院长又有些不忍心,毕竟有些东西并不是一天就能懂的,涉及到人生和思想的东西更是如此,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二人一些鼓励。
“你们两个啊,不要想的太深入,你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懂得。”
看着张澜和炎晓舞都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两张年轻的脸上满是蓬勃的朝气,和一种不甘于落后的倔强,院长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喝了一口茶,院长语气认真的说道:“你们啊,在这个年纪已经很强了啊,你们都不输给谁,没必要这么急切的。”
“现在的你们,各自都拥有自己的追求不说,看待问题的理智,和自身的道德观念已经处于一个挺高的水准了。”
看着二人不以为然的神色,院长忍不住含笑说道:“虽然面对那孩子的问题时还有些想当然,但那是因为你们的善良不让你们去想那么残酷的东西,这已经很好了,至少你们没有说受害人有什么错就够了。”
“在听你们讨论的时候,我一直挺害怕的,这孩子的情况确实可怜,但如果因为同情,就去反对本来正确的东西,那种是非不清的才是最难办的,万幸,你们两个都不是这样的人。”
院长的话让张澜很诧异,他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人家本身就已经受到了伤害,在合理的范围内拿回自己应得的有什么不对?这有什么可反对的,这孩子是无辜,但人家受害人一开始也是无辜的啊。”
张澜刚刚说完,那边炎晓舞也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我也想不通这哪里有不对的地方,除了张澜说的那点外,对于这种事法律不也有明确的规定么?我是认可法律的,哪怕它有时候执行的有些欠缺,但这却是咱们这些弱势者最后的保障了不是。”
听了张澜和炎晓舞对于这件事的观点,院长放下心来,笑着回道:“但是有些人不这样想啊,他们看到的是因为受害人的做法,这个孩子被家里人赶了出来,沦落到了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境地。”
听了院长的话,炎晓舞脸上满是嫌弃,张澜的表现则更是直接:“还有这种怪兽?得什么样的教导方式才能养出来这种思维的奇才啊!”
张澜的话让炎晓舞忍不住笑了下,这话说的有点偏激了,不过也和炎晓舞的想法差不多,院长说的那种人她同样无法理解。
院长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会问出这句话就是因为他有见到过,所以他只是笑着说道:“咱们国家这么大,出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顿了顿,院长又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咱们今天的聊天也就只适合在这个场合,不然其实也是不对的。”
张澜点点头:“我知道,有背后说人闲话的嫌疑,但一来咱们这里人不多,并不是公共场合,影响不到别人,二来这是您通过他们的事教育我俩,这个我懂,毕竟有实物的教育总比空口白话让人信服不是。”
炎晓舞同样点点头,接着张澜的话说下去:“第三嘛,之前那孩子确实与我们无关,但现在她是咱们院里的人了,我们需要了解她的过去才能知道怎么面对她,才能想办法帮她,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二人的话让院长很是满意,他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啊,很好,很好,你们懂得就好。”
没有等两人回答,院长抬头看向门口,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行了,话谈完了,都进来吧。”
张澜和炎晓舞循声望去,只见袁晓阳二人和李婶都在门口,听了院长的话,李婶从地上捡起篮子,另外两人则正从地上站起来,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炎晓舞脸上霎时泛起一片红晕,她低下头,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好丢脸!都怪张澜,老是跟爷爷谈论这些!爷爷也是,你教张澜就算了,扯上我干嘛!这下好了,那副夸夸其谈的样子全被看到了!
张澜也觉得一阵尴尬,不过也没多在意,他并不觉得谈论自己的思想有什么问题,相比起装的漂亮,他更在意做的漂亮,所以收获才是实质的。
不过想到自己在背后被人盯了这么久,绕是张澜脸皮厚也还是会尴尬一下,所以他抬起头看着三人,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嘴里说道:“李婶,晓阳晓岚,你们回来啦。”
李婶看了看张澜,笑着点了点头:“嗯,别害羞,年轻人多动动脑子挺好的,今天菜买了挺多,张澜你晚上留下吃饭吧。”李婶也没有等张澜的回答,说完之后就向着厨房去了。
袁晓阳和炎晓岚二人没有进来,只在门外站着,听了张澜的话,袁晓阳朗声开口:“回来有一会儿了,看你们聊的开心,就没有进去。爷爷,被子放好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院长起身和张澜说了一声,随即直接向外走去,等院长出了屋门,炎晓岚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进来:“澜哥,今天才发现你和我姐挺有默契的嘛,想法之类的挺合适的!”
张澜笑骂一声,见没有回应,随即转头看向炎晓舞,这姑娘此时完全一副鸵鸟的样子,头都快扎到桌子上了。
张澜失笑,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桌子,语气含笑着说道:“对了,那个,那天没注意,拽了下你袖子,不好意思啊。”
炎晓舞闻声抬头,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还记得啊,没什么,也是我矫情了。”
炎晓舞的话对张澜来说毫无意义,不过有些东西自己多注意下就好,这种客套话是没用的,有些厌烦的张澜直接开口说道:“人都有自己讨厌的东西,这我理解,以后我会注意的。话说,你要不要也去那边看看?”
炎晓舞这才惊觉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赶紧站起身,同时嘴里不忘回应:“啊,我去帮李婶!那个,要不你去我爷爷那看看?”
炎晓舞没有再客套。这让张澜心里舒服了些,他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炎晓舞直接去就好,自己则直接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