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特别的东西,主人肯定会带走的,这里留下的也就是些平常的、无关紧要的。”张北不想女人再纠缠下去,准备打发她离开。
“也许吧。”女人轻叹了一口气,“东西是他老婆收拾的,教授好像没有参与。不过,这个屋里肯定有他们没有带走,而教授又特别喜欢的东西。你,你怎么称呼?”
“张北。”女人的肯定,让张北无形中有些不舒服,做情人做到这种地步,除了可恨还带有太多的可怜。
“噢,张北。张北,家里的东西,你一直都没有动,是吗?女人走回客厅,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刚进来的那份拘谨,显得落落大方起来。好像站在她旁边的张北倒像一个客人似的。
张北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施粉黛的脸依然有着年轻肌肤所有的红润弹性,细细的眉毛弯弯地挂在眼睛的上方,像是两道墨笔的率性之作,自然而又恰到好处。在它守护下的那双眼睛清澈中含着甘甜,亲切自然。张北的心里动了一动,他不知道该怎样来评价这个女人了,她身上所具有的那份成熟之美,是佳美所不能有的,虽然佳美在他的眼里已经很成熟了,但她们之间在气韵上是不能相比的。简单的说,如果说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活在温室中的奇葩,那佳美就是经过风雨的一朵玫瑰花,她有这个女人所没有的泼辣和果断。可她为什么偏偏是一个老教授的情人呢?
娇弱和温婉是张北面前这个女人的个性之美,难道这就是她成为第三者的资本?张北想到在床缝中发现的那些照片,对面前这个女人刚刚萌发出来的好感随即就被冷却了,心里又开始静静的。
“这是我的电话。”女人从她随身挎着的那个黑色包里掏出一支笔,在电话本上写了几个数字,“我把电话留给你,我想到时候你一定会找我的。”她把写着电话号码的那张纸撕了下来,递给张北。“上面有我的名字和手机号。今天打扰了你,是在不好意思,我想我该走了。”
“噢。”张北不由自主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纸条。女人转身就朝外走去,张北跟在女人的身后。
“如果……”在楼梯的拐角处,女人停下,犹豫了几秒,“算了,有什么你为难的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吧。到时候再说……”女人似乎咽下了什么重要的话,接着高跟鞋的声响渐渐消失在楼道中。
送走了女人,张北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个女人对这个房子这么有兴趣,肯定有一定的原因,难道是为了销毁她曾经在这个房子里存在的痕迹?可是张北跟在她的后面,并没有看到她拿走什么或者损坏过什么东西的。那她不算礼貌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呢?从表面来看,女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有分寸人,她怎么能提出看人家书房这样的要求呢?而且还对那些书逐一巡视了一遍!难道书里面有她需要的东西?张北想来想去,搞不清楚今天女人要求进来的最终目的,她没有从这屋里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是怀旧?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这个女人确切身份是什么?她所说的教授又是谁呢?如果卢阿姨的丈夫是这个女人的情人,那么教授现在在哪里呢?
当事情没有了头绪,人就会变得异常聪明起来。此时张北已经进入这种状态,他盯着纸条上那娟秀的笔迹:安洁,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女人,他要去了解她。知道了她的一切,也就知道了房子的过去。张北忽然对发生在这套房子里的故事充满了好奇,他决定跟罗小伟一样,去寻找到这个房子里发生的过去的一切。
张北和佳美的婚礼是在一个中档的酒店举行的,一共有八十多个客人,都是双方的亲朋。婚宴进行了将近一半的时候,一个女服务员找到了张北。
“你就是张北先生吗?”女服务员问。
“是。”张北举着手里的酒杯,他刚准备给一个长辈敬酒的,“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有位女士让我交给你这个。”服务员递过来一个礼金包。
张北掂着厚厚的礼金包问:“是谁送的?没有什么话留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三十多岁的大姐,挺白净的一个人。对了,上面好像有名字的。”服务员指着礼金包,“这上面有,我让她把名字写上的,起初她还不肯呢。”
张北把礼金包翻过来,看了看,佳美也凑近身子,仔细看了看,“你认识这个人?”她的眼睛里明显有质疑的意思。
“不认识。”张北看到上面的那个“安”字,就知道是她了,但是,他对佳美撒了谎。他没有告诉佳美实情,怕引起什么误会只是一个借口。从内心来讲,他根本不想让佳美知道这个安洁的存在。男人其实跟女人一样,都想在内心里给自己留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可以享受的秘密。
在接到礼金的那一瞬间,张北突然有一种预感,他和那个教授的情人安洁之间总有一天还会再联系的。今天的婚礼,她能知道,就是个例子,但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开始而已。
“张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佳美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一个陌生的女人会给你这么多的礼金?2800元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佳美一直微笑着的脸拉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有点夸张,似乎要突出来似的。
“哪里有什么瞒着你?老婆,别想多了。这个事情,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呢。我们先放下,结束婚宴回去再讨论这件事,总不能让客人都在里面等着,还有三桌酒席没有去敬酒呢。”
佳美没有再说什么,她把那个礼金包从张北的手里拿了过去,放进自己的包里,交给伴娘拿着,然后就和张北一起到三号包厢继续敬酒去了,这个时候,她的微笑依然,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似的,张北不由为佳美的懂事有点宽慰,他想自己娶佳美的这个决定一定是对的,她将来肯定会是个好老婆的。
这个安洁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结婚,她又是怎么知道了婚宴所在的酒店的?她究竟要做什么呢?为什么一直关注着我?在后来所进行的婚宴中,这两个问题一直在张北的脑中折腾着,让他分神了几次。又一次,差点跟一个老太太喝了交杯酒,要不是佳美在旁边掐了他一下,他可能就出丑出大了。
张北知道,这都是那个安洁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