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叶彤回了漫幽居,见桌上搁着几套衣衫,一眼看过便知乃恋衣坊之物。除两套时下流行的款式,两套劲身短装,更有两套男装。
知她者,墨菲也!
“收起来吧!”对身旁丫鬟道,惜玉不在,惜文事多,漫幽居的日常由一个叫惜花的小丫头打理。惜花应声,着手收拾,小手抚上衣料,感叹道,“这些衣料纹理细致,花纹独特清雅,一见就是小姐喜爱的,墨菲姐姐可是有心了。”
风雨欲来,天气格外宁静。此刻的安宁,连墨菲都觉察出了异常吗?
站在窗边,微风带来阵阵凉意。今年的秋来得格外早,几场秋雨,染红了枫叶的绿边,吹散了金贵花蕾的芬芳。深深一嗅,似还感受到风中的香气。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惜花开门,却是花吟迎面而来。倒未曾有何事,不过找叶彤闲聊。二人对面而坐,执杯品起茶来。
花吟不同以往妖娆,着一件咖色的长裙,衬着鬓边的一抹芍药,甚为雅致。用杯盖挡了挡茶抹,开口道,“前两日冷天来了一趟,见你没在,也没久待,略坐了坐就走了,也未曾再来。我私下打探了,好似回东夏去了。”花吟不提,叶彤似要忘了这么号人。从浴血森林归来之后倒见过一次,之后便再没留意。
司马奕扬走了,纳兰如风也将离开,他自然也没留下的必要。看情形,自然也没落见好。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些好奇潇熠的身份。
他会是那个引开老宫人,闯入藏书阁之人?
以时间上看很吻合,她救潇熠的时间,皇城侍卫搜查逃犯的时间,都与藏书阁失窃的时间吻合。所以叶彤之前才会认为,潇熠与此事相关。可与老宫人交手之后,她就迟疑了。他手上有与老宫人想媲美的高手,何以会没有全身而退之法。换句话说,既然知道藏书阁内有老宫人守候,又怎会不计划周全而导致功败垂成。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潇熠有后招,亦或者根本与此事无关,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巧合。可照目前的情形看,似乎哪种都有些牵强。
“北域使团过两日就回北域了,前儿五皇子下帖说,午后会来辞行。”因明面上二者的关系,花吟倒未曾为难。叶彤点头,“来了便领进来吧。”走了也好,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是清风霁月的江湖中人,她都不想与之再有瓜葛。
“离月那边还未曾有动静?”花吟摇头。凤阳宫近日因行踪泄露,颇为难过。离月不知是真与其无关还是受其影响,近来倒是安静得紧。“盯着点,适当的时候添把火,别拖久了。”
“主子是要离开?”虽未明说,可花吟清楚,叶彤不会一直在风月楼。中秋将至,叶城那边怕早准备起来了。
“风月楼虽因我而立,可我亦不能终日守着。不管离不离开,都有顾不上之时。曲天一虽帮衬着却不见得事事顾得上,真出事,也只能依仗你。”
花吟单膝跪地,气势如虹,“能得主子信任是花吟之福,花吟在此起誓,有我在一日定能护风月楼一日。倘若遇阻,不管是谁,绝不姑息。”叶彤扶起花吟,“我要的是人,而非一座楼。”
“楼没了,何处不能重建?若人没了,你叫我在何处再寻一个花吟。”叶彤的话让花吟热泪盈眶,哽咽不止。作为下属莫不是以完成任务为使命,何曾被当过人命般看待。
午后,纳兰如风一来即被引进了漫幽居。惜花端上茶来,屈膝行礼,“小姐在书房,即刻就会过来,望五皇子稍等片刻。”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若非常见她处理密函,知她近来事忙,倒以为是故意为之。
叶彤过来,纳兰如风斟了杯茶,讨好道,“彤儿辛苦了,先喝杯茶润润喉。”叶彤坐下,却未喝,只晃动着茶杯,望着随茶水转动的茶叶,轻声道,“今日事忙,五皇子久等,倒显得我怠慢了。”
“彤儿府上的茶较别处甚为不同,不过当品茶了。”若非新茶,漫幽居的茶都是经特殊工艺炒制,将几种口味相似之茶混合,其口感自然比单一种显得更为浓厚香醇。
“不过雕虫小技,何以入得了五皇子之眼。”但凡算个雅人,就能品出其中味道,因而对纳兰如风的话中之意倒并未觉得惊讶。
二人又亦如之前,天南地北谈论了起来。谁也未曾提起当日宁馨园之事,亦如不知纳兰如风身份般。
“听闻五皇子不日就将摔使团归国了,今日叶彤以茶代酒提前祝五皇子一路顺风。”叶彤执杯,冲纳兰如风道。
司马奕扬大婚归国之后,北域就曾来信催促。可纳兰如风却以诸事未完,推了下来。眼瞧着再过些日子就是北域皇寿诞,纳兰如风不得不回。可临走之前,却不想让叶彤一人在西陵。
“在西陵呆得有些久了,归期已至,是该启程了。”纳兰如风并未举杯,似呢喃般轻言,“先前所说,不知彤儿考虑的如何?”
叶彤放下杯盏,“宫宴当日我已将话言明,五皇子还有何不清楚之地?”宫宴当日,纳兰如风当西陵朝臣之面相邀,叶彤就直言拒绝。纳兰如风自嘲一笑,“时隔多日,我以为以诚心多少能感动彤儿,不料却是如此铁石。”
“既已知我铁石心肠,又何必浪费唇舌。”
“天山暮雪,塞外之光,真就不愿随我去看看?”纳兰如风仍不死心,一双黑魔直直的盯着叶彤。“倘若他日有缘,定会去北域叨扰。”
“他日尚远,由不知在何方。不若当下,来得实在。”
“恕叶彤近期无周游列国之心。”叶彤冷冷的别过脸去。
“虽无此心,可彤儿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离开西陵的理由。”纳兰如风允了口茶,幽幽道,“而跟我去北域无疑是最好的。”叶彤手上的动作一顿,瞟了他一眼,坦言道,“知道得倒挺多。”
“我非局中人,自是清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怎知我乃螳螂还是黄雀。”
“我的局,从来只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