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嘴皮子功夫利索,而墨菲则不善言辞,自相识便未曾赢过她。只是两人都乃心胸宽广之人,倒未曾计较。
面对墨菲的询问,叶彤淡淡一笑,“数月不见,就不能来看看你?你素来心宽,怎的变得草木皆兵了,”
素日在西陵,叶彤时常借着墨菲行琉璃阁主之事,连她所住的院落都与宁馨园相同。而来了北域,亦是借着墨菲身份暗中行事。这般境况,墨菲自不会认为叶彤只为寻乐,适才有了此前一问。
“你这阁主何曾有过清闲之日,能与我品茶相谈!”说罢替叶彤量了量腰围笑道,“数月不见竟是浑圆了两分,难怪当日惜玉让我将尺寸放大些。”
“北域严寒,冬日漫漫又没个去处,成日里睡着,不知不觉就长了。”叶彤本就纤瘦,长了两分本也不碍,只是被墨菲说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西陵气候倒是怡人,却也不合你意。”
叶彤举着白瓷茶杯,无奈一笑,“我亦不知当日举措是对是错,只知那夜突然想通了。与其终日彷徨忧心来日,不如迎难而上把控当下。”
墨菲握住锦帕的手轻捂着小嘴,“不知是谁当日于琼花书下信誓旦旦,此生不入宫门王府半步,怎的这五皇子是有意脱离北域皇室?”
虽对纳兰如风的身份有些迟疑,可他所做之事墨菲亦看在眼中。如今见叶彤渐有小女人娇羞,浑然与往昔不同,不觉更增添了几分认同。
两人许久不见,又是一阵嬉笑,才继续叙话。“旁的倒是不说,这后院之事又当如何?他日成婚,你真能容忍他府中三千美人?”
墨菲虽乃西陵人士,自小受男尊女卑思想的浸淫,可在恋衣坊的这些年也渐被叶彤影响。认为两情相悦者必是情比金坚,容不得第三者。因而虽对纳兰如风认同了几分,可他的身份到底无法改变。
“有我在,他如何能有其他美人!”不管是现在也罢,将来也好,只要她在,便断不许他身旁有别的人。
“可他非升斗小民又岂是你能左右,他日登基为帝,又如何能不顾全大局?”北域局势虽三足而立,可纳兰如风却是呼声最高的。墨菲不过来了北域短短一月,便是见到了北域百姓对五皇子的拥戴,他日问鼎帝位亦是指日可待。
可繁华落尽,激情勇退之后,真还能不顾压力,抵住诱惑?
叶彤凝视窗外许久才轻语道,“如若连此事亦办不到,又何以继续。”当日叶城便许下誓言,若有旁人,便是两人缘尽情断之时。倘若纳兰如风真做不到一心一意,她也必要继续。
“唉!”墨菲轻叹一声,“听闻景铭亦住在北苑,你与他…?”
“师傅收养了我那日便注定了我俩的情分,如今也是一样?”墨菲凝视在面前神色有些哀伤的女子,悠悠一叹,“于我看来,景铭对你或许更适合!”
“适合又如何,我既无心,再适合也是枉然。不若一开始便断了心思,也免得他多了心思,日后连师兄妹也没得做。”三年前那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和好,谁又忍心破坏呢。
可当年之事,谁说不是叶彤对景铭的警示呢。
“你素来通透,此事也务须我多言。我只盼你多顾着些自己,莫要为了他人浑然不顾。”他日为了师傅接下琉璃阁,如今又为了纳兰如风舍了经营多年的西陵,跳入这北域的火坑之中。在墨菲看来,叶彤何曾为自己活过,不由,看向她的眸光多了几分心疼。
叶彤轻拍了拍墨菲手背,“来北域既是为他又何曾不是为自己?”当初去西陵,不过是想建立琉璃阁以外的势力。后来受了挤压才想通,谁建立的又如何,只要能为自己所用。所以她才会纵容惜玉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对待五长老极其党羽。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我期许的,你该有的,莫不是这等日子。”以叶彤琉璃阁主的身份自务须再去争斗什么,四国也罢,江湖也好,都与她不甚相关,又何须如此。
叶彤摇摇头,“人生安逸,亦是需要些能为之努力的东西。这天下虽不是我热忱的,可他若志在此,我必陪在左右。”
“看来这次你是认真的了!”春日里普惠大师曾断言叶彤姻缘坎坷,原以为她会兜兜转转才会与命定之人相遇。如今见叶彤神色,墨菲倒是觉得她遇上了对的人。只是普惠大师所言历来极准,两人若真是彼此命定之人,今后怕不会太平了。
“真假又如何说得清。”若说她与纳兰如风感情是假的,莫说她自己纵使旁人亦不会相信。可若真心,她瞒他之事又何止一两件。
既无坦诚,又谈何真心。
“琉璃阁之事牵涉太广非你所愿,自当不能轻易言说,他日开诚布公之日定会理解你。”叶彤轻点下颚默认了。数年前琉璃阁遭逢劫难元气大伤,过了数年亦未曾恢复,实不能再承受一次。所以不管纳兰如风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她都没有别的选择。
“对了,日前见你频频出入后宫,可是有何事?”墨菲虽不与叶彤相见,身旁又无甚知心人,可借着锦娘亦是知道了京中境况。叶彤如此出入宫闱如此频繁,又怎会不知。
“一件你意想不到之事!”叶彤未曾隐瞒将欧阳芷仪中毒一事,桓贵妃暗中拉拢之事都细细说与墨菲。墨菲表明虽只是恋衣坊的设计师,可她所知远非表明简单。但再强亦压不过地头蛇,叶彤将被欧阳芷仪摆了一道,又如何不提醒墨菲。
“桓珞黎此人城府极深,与桓珞衣相互勾结把持了整个桓家,你必定要小心应对。至于欧阳芷仪所中之毒,我好似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之间记不起来。待我回头想想,想到再谴人通知你。”
两人又自近日之事细细说了阵,待天色渐晚叶彤才起身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