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楚御璃独作坐院中饮茶。神色如常淡漠,似分毫不受外界所累。叶彤看过花吟,已随楚寻前往都阳。
众人散尽,深秋已至,叶城之事终落下帷幕。
楚御璃素手一勾,新拿了杯盏,斟满茶,袖子一卷,茶杯飞向空中。“既已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嗓音淡漠,似无分毫异样。
“兰阴山烹煮的茶,果然香气怡人!”来人接住杯盏,放在鼻翼轻嗅了嗅才往嘴边送。喝完将杯盏掷于倒茶之人,负手立于院中。
背影萧瑟,苍凉不已!
凝视院中,良久未曾言语。
楚御璃轻叹一声,呢喃道,“阁主已离开!”
“我知晓!”男子嗓音低沉,落寞不已。正因他知晓,才踟蹰,不知该不该阻拦。楚夫人病重一事,有天灾亦有人为,叶彤此番卷入不知是福是祸。
“阁主吉人自有天相!景兄又何必心忧!”若能避免,他又如何愿意阁主去。楚御璃看出景铭心中所想,悠悠劝道。景铭虽显少涉猎江湖之事,可因寻物踏遍四国。对四国之事敏锐异常,自能看清楚家的猫腻。景铭只负手立于院中,望着此前所住小院的方向,默认不语。
叶彤二人随楚寻到楚家时,已是掌灯时分。看门之人,见楚寻归来,急急迎了进去。满脸喜色,“少主,您总算归来了!”
琉璃砖瓦,大气磅礴,古朴厚实,透出浓厚的底蕴和气质。正门挂着红底烫金匾额“楚府”。两个字大气磅礴,一看就是御赐之物。天下第一世家果然名不虚传,只这就非常人所及。
念及时日尚晚,二人舟车劳顿,楚寻安排了院子供二人休憩,寒蝉片刻就离去。作为楚家少主,离家多日,骤然归来遇事不少。叶彤二人也不作他想,当即安顿下来。
不多时,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紫衣的女子,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对着二人盈盈行礼,“见过二位公子。”
“姑娘有礼了。”叶彤回礼,让进屋中。
紫衣抿嘴浅笑,“奴婢怎担得起公子一声姑娘,奴婢名唤紫衣是府上的家生子,家母乃少主幼时奶娘。”叶彤点头,怪不得紫衣较其他人有些不同。既被派来,可见是楚寻极为倚重之人。
吩咐丫头准备了沐浴的东西,紫衣才道,“二位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乏了,可先行沐浴?”得到叶彤首肯之后,才继续道,“二位在吃食上可有何喜好活着忌讳,奴婢们也好警醒着。”
“我二人并无特殊喜好,紫衣姑娘随意安排即可。”紫衣应下,福了福身,才退出去准备了。
二人沐浴之后,紫衣已准备好吃食。菜式不多,简单却也精制。“因天色较晚,重新准备食材耗时较多,怕叨扰二位休息,遂端了寻常备着的菜色。不知可合二位公子口味。”待两人坐下,紫衣才介绍道。
“可以了。”虽说二人都乃金贵的主,可也非挑剔之人。行走江湖,怎样的情景又未遇到过。因而倒未觉得紫衣怠慢,当下用了起来。用完饭,稍作休息,就各自歇息了。
楚夫人病重,因灵元珠之事陷入昏迷。叶彤几人在叶城耽搁了几日,又行了数日才到都阳。本以为楚寻已急不可耐,翌日便会安排诊治,却是一日也未曾有何消息。
楚寻自清晨露脸之后,便再没了音信。叶彤也不急,在院中对弈半日。午后向紫衣询问了些城中境况,便出门去了。
楚家坐落在都阳城,是座有不少年历史的古城。城墙斑驳,遍寻风吹日晒的痕迹,青砖墙头,仍给人一种古朴肃穆之感。街道两旁,因各色摊贩,倒显得不太宽泛,却也能容两辆马车并立。错落的青石板路,偶尔露出新补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石板,更显得城池斑驳悠久。
叶彤二人闲逛在街头,倒无多大兴致。城池相差无几,这儿跟西陵帝都,叶城都差不了多少。逛得乏了,便准备找间酒楼歇歇脚。却见一人骑着高头骏马迎面而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叶彤有过几面之缘的冷天。冷天骑马呼啸而过,倒是没注意人群中的叶彤。叶彤蹙眉,望着冷天的背景若有所思。
“怎的,却是被勾了魂去?“叶彤回神,纳兰如风鄙夷道,“亦未曾有爷一半俊美,倒让你丢了魂,可见爱美人的传闻有假。”
叶彤嗤笑,哄着道,“五皇子姿容无双,天下无人匹敌,乃四海最为俊美之人。”纳兰如风不依,横了叶彤一眼,不满道,“纵使他无我半分好,你还曾看得呆了?”
“我是好奇!他如何会在此处?”
“他本就是东夏人,出现在这儿,有何奇怪之处。”拉着叶彤往前,走了一段纳兰如风才嘟囔道。
“你知道冷天?”叶彤吃惊,冷天混迹风月楼之时,纳兰如风并未在西陵,二人亦无交集。
“对意图染指漫幽居的人,我又如何能不关注!”纳兰如风眸子微眯,连离了数尺之远的叶彤,都觉察到了股危险之意。
“那他是谁,来这儿有何目的?”叶彤眸子一转,换了话题。谁知纳兰如风却突然笑了,恰如清风霁月般,嗓音温厚透着凉意,“彤儿,竟当着本皇子的面打听别的男子,看来真的得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夫纲。”
“他屡次三番妄想入驻漫幽居,后又突然离去,我自是想知晓其目的。若不想谈起,不说也罢!”见面前有座酒楼,叶彤嘟囔着累了,两人便往楼上而去。纳兰如风面具下的凌唇微勾,随叶彤而去了。
瞥见身后之人,黑眸闪过杀意。出了楚家便一直跟着,途中有众多机会都未曾下手,可真沉得住气。正准备唤流月,却被叶彤拉住了手臂。“不过是些宵小,既未曾动手,又何必置气。”说完拉着纳兰如风往楼上而去。
楚家盘踞都阳上百年,虽无世俗官爵,却也成了都阳实打实的太上皇。既是身在都阳,自要给楚家几分薄面。楚寻既有事求她,更不能恣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