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笑着抬头。“先生,这是我的私事,可以不用跟你讲的吧?”
元照碰了墙,却并不打算放弃,他问过胡兴儿的店经理,她没有男朋友,他说这句话还不是为了说出后面的话。
“可以啊,我只是关心美女,要是美女没有男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啊,比如说:”元照刚要说出叶孟秋三字时。兴儿和叶孟秋都同时开了口。
“元照!”,“我有了。”
元照愣了,叶孟秋终于看向胡兴儿,隔着白白的烟雾,似笑非笑了下。
兴儿突然想跑出去,跑出这个地方,她觉得好难受。
空气一下凝结,只听得见锅子一汩汩的沸腾声。兴儿咬了咬牙齿。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场景。
“需要给先生们涮肉吃吗?”她要把自己当个服务员,面前的人都是客人,不过是以前认识的,没什么好怕的。
“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元照随便,侧脸看着叶孟秋。难道叶孟秋真的对胡兴儿死心了?拉拢的法子不行,他再试试扯开的法子。元照脑袋里想了又想。想好后。
就拿起筷子,正式吃起来,叶孟秋依然没动。兴儿放了几样需要煮得久又不会化掉的食物。
元照找准机会,在兴儿伸长手在叶孟秋那边拿起鸭血的时候,伸出胳膊一拐,那碗泡着水的鸭血块就全飞向了叶孟秋浅灰色衬衫。兴儿呆了下,元照得逞,叶孟秋也呆了一下。
然后脑子回炉,兴儿忙跑过去,一手扯桌上的纸巾,一手飞快的扫叶孟秋身上的血块和水渍。嘴巴里不停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真是倒霉透顶!昨天把汤洒在美女身上,今天把菜撒到帅哥身上,要不要这么倒霉!
叶孟秋任她靠近他,手碰上他的衣衫,裤子,听得她那么卑微的说着对不起,隐忍好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够了!”他扔了烟,伸手推开胡兴儿猛的站起来,够了,她不好受,他也不好受!
元照却是笑了,叶孟秋终于不带面具了?他很是聪明转头跑上了楼,给楼下一个吓傻的,一个愤怒的留了位置。
不管胡兴儿和叶孟秋在不在一起,让叶孟秋把他的心情发泄下总是好的,不然一个没有激情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兴儿握着纸巾退在桌边,咬着唇,白了脸色。叶孟秋对她不耐烦了。她给他擦下衬衫,他讨厌得推开她。怪谁呢?她自己多年前不就先跟他一刀两断的么?怪她自己的。
叶孟秋沉了眸子,低头望着兴儿,她怕他?真是神奇啊!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怕他的!
“回来BJ干嘛?”他也想有个可以解脱的出口。他问了一个想了好久的答案。
“我原先的店降级了,我跟着我师傅来投奔他以前的领导。”兴儿是这样回答的。
叶孟秋点了头,嗯,很正当的理由。很正当的理由。他却听见心空了。
“嗯,我可以给你们董事长说说,他可以调你离开门店,去干些文职。”当不成爱人,也是从小到大都认识的,她可以不爱他了,他却不能太绝情了是不。元照说要帮她,他帮,或许她过得好一点了,他也就真的放下了。
兴儿抬头,看着叶孟秋,眼眶有些红,却是没有哭出来。叶孟秋在施舍她?那些以前甜蜜的,苦痛的,像一个耳光一样向她打来。
“不用!”她哑着嗓子立马拒绝,他们可以成为陌生人,可以彼此仇恨,可是她不能那么卑微。像大街上的垃圾桶,有一天领导要路过,那些人为了应付检查,才找来抹布给它擦一擦。然后领导一走,它又被蒙上尘埃。
“随便你。”叶孟秋冷静下来,他尽力了,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他再也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最后,叶孟秋也没动那些锅里的菜,外卖小哥来收东西,兴儿跟着走了。元照才下了楼。
这本就是叶孟秋的房子,元照待了会儿就告辞了。叶孟秋上了楼,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后,关了电脑,起身来到垂直的书架边,找本书看。
手指在第十格停了下,轻轻抽出来。那是一本纪念册,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兴儿送给他的,她让他班上的同学在每一页留了祝福的话语。
祝叶孟秋天天快乐,祝叶同学越来越帅,祝孟秋前程似锦,发财了不要忘记我们哟。
兴儿写的话在第一页和最后一页。第一页写的无外乎跟他的同学们写的大同小异。页面右侧上方画了一个可爱的龙,她出生在春节前,因此属龙。她画画一向很好,只是这么多年以后,她也没有成为一个画家,他呢?从SC大凉山风雪交加的时候回了BJ为了找她,从了商,天南地北的跑,没有跨入严谨的政界大门。
他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副犬夜叉里铃的画像。要问他怎么知道,兴儿每次去影像店都会给他讲一遍,说犬夜叉很好看。但他并不感冒,却是记住了。画像下面有一句她写的话。
——铃在162集对杀生丸说了什么呀?后面一个俏皮的笑脸。
他以前也没怎么注意,不过是兴儿要他陪她看犬夜叉。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他向来避之不及。怎会去特意看第162集说的什么。
但今晚,大概是他太寂寞无聊了,他回到电脑前,重新打开,进了网页,输入犬夜叉,然后用鼠标点了第162集。他也想看看,铃对杀生丸说了什么。
兴儿回去的路上一直没开腔,外卖小哥只当她觉得有钱人难伺候,讲了些搞笑的事儿,兴儿脸色渐渐变好。等她们回到店里,已经九点,兴儿在店里帮着做了早班工作后就跟着同事一起回了员工宿舍。
明天周二,她休假,给店经理打电话。
“杨姐,我明天休假,你看,明下午找个其他人替我去服务行不?”兴儿小心翼翼的问,她明天想去看看爸爸了,爸爸会不会怪她好几年都没来见他?她不敢去,怕爸爸问哥哥怎么不来?妈妈怎么不来?她要怎么回答?
“嗯,知道了。”杨姐答应了,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客人也会理解的不是么。
兴儿早早的就洗漱睡了,全身累极了,心也累。第二天,她睡到七点就醒了,起床弄好一切后,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有精神,特意选了件粉色的卫衣,她长得不属于漂亮型,但是很清新,不化妆的话,绑个丸子头,像个高中生。
坐了人山人海的地铁,又倒了几次的公交,走了好长一段荒无人烟的路,她才到达关押爸爸的监狱。
爸爸老了好多,已经有了白头发,可是爸爸也才四十多岁。
“爸爸。”她看着就想哭泣。
“嗯,幺儿总算舍得来看爸爸了呀。”爸爸笑着。隔着玻璃碰兴儿的脸,他的小女儿还那么年轻,嗯,活着总是好的。
“过得好不好?”
“嗯,很好,我毕业了,找了一份行政工作,工资不多,但是不会很累。”兴儿点头,骗着她爸爸,哥哥出事那年,她就休了学,妈妈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就算是大学生又怎样?她没有学位证明,只有去干餐饮行业,苦点累点没什么,人嘛,总是要活着的。
“那就好,爸爸就希望你轻松的活着,快乐一点。等爸爸出来。”爸爸悄悄抹了泪。
“嗯。当然。”兴儿朝他咧嘴一笑。好像她真的过得很快乐一样。好像爸爸很快就可以出来。
探视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她看着她那以前大腹便便的爸爸,早已瘦下来,佝偻着身子带着手铐走了。
她走出监狱,走在路上,长长的芦苇随风荡来荡去,她想这条路真长,这条路人真少,她连个同路的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