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年级里的各位领导老师都在了,老赵也身在其中。我就站在他们中间,像是个受审的犯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黄侠,我再问你一次,谁把纸条给你的?”高八度手指瞧着桌子上的纸条,丝毫不客气地质问我。
若是以前,我早吓得什么也说出来了,可是这次不同,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要怎么说?
高八度的脸色在尴尬地沉默当中越来越难看。老赵扶了扶眼睛,笑眯眯地说:“高主任,我觉得也太严肃了些,黄侠毕竟是个孩子。”
高八度看了看老赵,十分不屑地说:“赵老师,就是您平时太严肃了,这些学生才敢再我眼皮子底下这么的肆无忌惮!”
老赵脸上有些难堪,但他脾气一向都是如此,老好人一个,也没有生气,只是说:“既然是我班里的学生,我想这件事还是我来处理比较妥当,咱们这么一大帮的人围着她,我想黄侠心里害怕,有些话也说不出来。”
高八度大手一拜,说:“说不出来我看也不要说了,学生作弊是很严肃的事情,一定要严厉处理!”
老赵的脸一下子红了,显然也是气得不轻,“高主任,我认为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这么说实在是有些不妥。”
“没搞清楚?”高八度又问道,“我问你,黄侠一向是班里的倒数第一,可我看了她其它的成绩,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您怎么解释?”
老赵确实已经生气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黄侠是我的学生,我最了解!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变化我也是看的出来的,她很努力,您不承认,但我会承认!您作为一个老师,学生学生进步您不鼓励,反倒是质疑,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傍边的老师一看两位争执起来,连忙说:“回头可以看看黄侠的试卷,看有没有一样的,应该找得出来。”
高八度不屑地说:“找找?全班五十多个学生,您不改卷子了么?”噎得那老师也是说不出话来。
高八度继续说:“就算赵老师说的是实情,我承认黄侠进步了,可是,”她拿起我的卷子,又拿起那个纸条,对着大家说:“黄侠的英语基本上做的差不多了,却单单听力一片空白,答案刚好全是听力题的,这下子好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是铁证,毋庸置疑!”然后啪的一下将卷子和纸条重重地扣在看桌子上,我见到老赵面如死灰,确实,这确实实在诡异的很,连我都想不明白。
看着老赵为我和高八度据理力争,我心里非常的感动,若是以前的我,那这黑锅我背就背了,有什么了不起,问心无愧就行了,我根本不在乎。
可这次不同,我几个月来的汗水,毕下的汗水不能白流,我拼命地努力,为得就是证明自己,叫所有人都知道,我黄侠不是笨蛋!我黄侠也是可以和毕下站在一起的!然而脏水还是泼了我一身,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不甘心地滋味,被人冤枉的滋味!
眼泪在流,我又想到了毕下那冷漠的眼神,心在滴血!
“老师,我没有作弊,这都是我自己做的!”事到如今,我忽然鼓足了勇气,大声喊了出来。
高八度显然以为我现在应该痛哭流涕地供出同伙,应该向她低头认错,可我喊起来一点也不是那个样子,她愣了愣,随即怒火被我点燃了。
“赵老师,您现在不应该说些什么么?”高八度质问老赵,也将全程的气氛点燃到了最高处。
老赵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朝着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却比说话更叫高八度难堪,吓得周围的几个老师差点缺氧。
“赵老师,我真的没有......没有......”
老赵停下来脚步,看着我,“黄侠,你是我的学生,老师心里有数,你回去上课,安心读书,一切都老师在。”
我眼中一热,面前的老赵又模糊了起来。
虽然有老赵帮我顶着,但这件事情还是不例外地传到了老爸老妈那里。我站在那里,听着高八度对着老爸在那里咆哮的声音,我感觉自己是在作孽。老爸平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可是因为我,却要忍受无端地指责,可他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笑意,没有指责我一句,也没有顶撞高八度一句。
回来的路上,我跟在老爸的时候,他走的很慢。自学校里出来,他没有和我说一句话,这叫我更加的忐忑不安。
我们一路上默默无语,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爸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我说:“侠侠,爸爸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作弊?”
我看着老爸,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没有一丝的怒气,有的只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我没有!”
“好,爸爸相信你!这件事就到这里了,学校要怎么做都随他们,同学怎么议论也随他们,我相信我的女儿。”说完,老爸头也不会地进去了。
谢谢,爸爸。
回到家之后,全家都围着我,妈妈我品尝最爱吃的糖醋里脊,老姐竟然不可思议地没有和我抢,簇拥着我,没有提一句考试的事情,倒像是我做了什么极其光荣的事。我知道家里是怕我难过,他们相信我,可是,这件事情已经被定性了,我,注定会叫她们蒙羞的。
毕下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我不敢再看他,我怕他会回我一个更加冷漠的眼神,我也不敢和他说话,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我怎么了,明明没有作弊,为什么这么心虚呢,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毕下的那一个眼神么?
他,毕竟不是我的家人,可以给我毫无保留的包容,不是么?
“姐,你恨我么?”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忽然问我的老姐。
“why?”老姐回了我一句英文单词,估计是觉得我应该听的出来吧。
“你不会觉得因为我这个妹妹会很丢脸么?‘倒数第一还作弊的黄侠是全校第一的黄尚的妹妹’,一定会有人在你面前这么说的。”
“黄侠是黄尚的妹妹。”
“什么?”
“别人的口中的或许是这样,但是对我来说,剔除了所有的形容词之后才是我和你之间最直接的关系,不是么?人出生在这世上的时候是最单纯的,单纯的只有一个名字,可是活得越久,名字前面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形容词,有好的,也有坏的,而我们本人听得多了,也免不了会对号入座。我希望我和你之间,永远单纯的只有两个名字,黄尚的妹妹是黄侠,黄侠的姐姐是黄尚,对,就是这样。如果有人胆敢再我面前说你的坏话,我保护她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丢脸呢?”
哎呀,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每个人都好煽情啊,我的鼻子一抽一抽的,老是酸。
老姐一看我就要哭了,连忙说:“得了,苦情戏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你。我今天就说一句,我相信你,你天天那样刻苦的学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没有这些,老姐也知道你没有这个智商也没有这个胆子作弊的。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OK?”
虽然她鼓励我的方式叫我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姐姐信我,爸爸信我,妈妈信我,真好。我忽然想起了毕下,他,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