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绝对是一幅饱蘸着生命繁华的画卷。
旭日初升,一道霞光映衬着大地,挥洒着久别重逢的微笑。
两岸的青山好似在随波逐流,一片孤帆,一袭白衣,一曲北冥飞。
曲声打破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余音袅袅,婉转灵动,时而如初生的乳莺,时而又奔腾如海啸,回荡在山谷中,绵绵不绝,跌宕起伏,似在倾述心中的思恋,又似在诉说心底的抱负。
笛声似乎是唤醒了熟睡中的鸟儿,远处的丛林里传来百鸟欢鸣声。
“下面那位就是北境世子薛茗苒?”
天空上,一只红隼不合时宜的盘旋鸣叫,而舟中的白衣青年却好似不觉。
笛声依旧,只是曲音已不再袅袅,一曲天问,婉转悲鸣,仿佛要向这天地寻求些改变命运的力量。
小舟沿江而下,水流开始由湍急转为平静,两岸也变得越发宁静起来,微风里似乎多了一丝杀意,红隼的啼鸣声越发急促,笛音依旧,与鹰鸣声交相呼应,倒是映衬出别样的韵律。
乍看去,仿佛这天地间只有这一人一隼。
突然一阵狂风至江面而起,只在眨眼间那一人一隼已不见踪迹!
“薛茗苒,不见了!”
“这,怎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见鬼,情报有误,他的功力很可能在你我二人之上!”
“恩,不对,快走,迟则你我二人性命不保。”
······················
月儿,你快别笑叻。
呵呵,哎呀,不行啦,芸姐姐,我一想到问天阁的两大冷面杀手被公子一曲《天问》感动得流泪的场面,然后又像见鬼似的跑啦!我就忍不住想笑。
怎么就好笑了?你我二人合力运功加上公子的“十方歌“,纵是绝世高手闻声也会被托人幻境。
不,我就要笑!今个儿,能技压一筹江湖人谈虎色变的两大杀手,好生快意,呵呵~
嘿,你还笑个没玩了?我叫你笑,叫你笑。
二位小姐莫要再打闹,小老儿这船可经不起折腾,彼时翻了这船可就不妙。
“船家,您只管掌好船,我二人自有分寸,勿要再生叨絮。”
修养淡雅如闲芸也不得不有些不赖烦起来,实在是这船家自从公子打坐之后就开始时不时的叨叨两句,又总爱拿些事来吓唬二人。清月、闲芸二人若不是自小习武且有一身增至化境的轻身功法傍身,只怕还真被吓唬住了。
“就是,就是,头一次坐船遇见···”
“咳咳,嗯···”
清月想要说什么却被闲芸咳声制止。撑船人听罢笑而不语自顾划船。
芸姐姐,公子独坐船头苦思已有半日,不知是何事值得他这番思虑?都说公子不会武功,可我看公子种种行径,倒像是在修仙炼道。
胡说,这世上哪里来的修仙一说,你我修习的功法可谓绝妙无双,可也达不到仙法的神技,我且先问你天下还有比徐王府藏书更广收罗更奇的地方吗?
“自然是没有!”清月不由自豪地说。
“我两自幼有幸得王爷青睐,允许自由出入藏书阁,十几年来随公子便览天下奇书杂文,可曾有见过修仙之术?”闲芸提醒道。
“好像是没有。”清月托腮细细想想道:“只是可惜了公子的武学天赋,藏书阁里那本《十方歌》如此艰涩难懂的图文,竟然被公子融合进音律中,自成一派曲风,把那些个竹林七贤什么的甩了一万步!”
闲芸本来还在想着下次绝不会再让公子做这种捞神伤身的事,却被清月的话给逗乐了,只因想到了些陈年囧事,触话生景。
清月先是奇怪闲芸为何发笑,随即想到小时候练习轻功“万步流云”时出的丑,不免有些羞恼之意。
正欲做些时,正对着船头的清月发现薛茗苒已经睁眼,只得低声嗔道:“姐姐莫闹了,公子已经醒了。”
薛茗苒睁眼问道:“你们可知这丹水之名的由来?”
“相传黑水泛滥,大禹领丹朱治水,丹朱为治水丧命于黑水之上,后人为纪念丹朱将这黑水改名为丹江。传说:丹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饲之,鱼浮水侧,光照如火,网而取之,割其血以涂足,可以步行水上,长居川中不溺。”闲芸如是淡淡答道。
那为何至今这丹水还有人管它叫黑水?
这个我知道,这丹水发于秦止于楚,全长近400余里,幅员辽阔,是秦楚两地水路交通要道,两岸自古多匪,故而一直被两岸百姓私下称之为黑水。清月抢答道!
“公子是指一天前准备刺杀您的古凌和向天逸两位杀手?”
薛茗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点头说道:“问天阁向来不做无把握的买卖,看来我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对付我一介文弱书生,竟直接请来江湖上两大顶尖杀手。看来此次还得先去问天阁一游,拜访拜访那位阁主。”
公子说的可是问天阁阁主公孙羽?
问天阁阁主,公孙羽,数十年前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相传,只要是他愿意接的买卖不管多难,没有不成功的。传说,此人独来独往,行踪诡秘,没有人见过的他真面目,其暗杀手段层出不穷从不重复。
后因暗杀南境世子未果,被穆王府内的两大高手带着卫队追杀至此地,不知何故却突然消声灭迹,而三年之后这黑水江上突然出现一股势力,名曰:问天阁。又三年,这问天阁竟以席卷之势扫平黑水沿江一带大小匪窝,从此,这黑水地界便是问天阁的势力范围。
“就是不知这问天阁是私家的还是官家的?”
“公子勿忧,他若是私家的我们就私聊,他若是官家的我们便官聊,无外如是。我徐王府的情面怎么都还是有那么几分。”
“他若不给,你作何打算?”
“不给?不给就揍他娘的。”
“恩,这是谁教你的?怎的如此有辱斯文,下次切勿再说,不然我可要打你手板子。”
“咳咳,徐卯那老头子教的,你要打打他去,不要打我。”
“好胆,敢如此直呼我家王爷名讳,吃掌。”
说罢,清月已然拍出掌力,去向赫然便是那船家,闲芸大惊,正欲阻拦,却被薛茗苒制止。
清月的掌法出至一个隐世世家的寒月掌,倒是和明月宫的雪女舞剑法有些相得益彰,只是雪女舞走的是飘逸除尘的路数,寒月掌走的是刚劲迅猛的路子,也不知是不是数百年前是一家的功法!幼时,清月似乎是出于爱好,在藏书阁所选功法皆是带有月字。
“没事儿,她这一掌还伤不到昊儿。”
“昊儿?他是···”
薛茗苒笑而不语,自顾地看向江面上那冰火交战的绚烂场景。
“上船前,闲芸见公子与那人攀谈甚欢,言语间暗藏玄机,已知他必然与公子关系甚密,竟一时没猜出他真正身份来,倒是清月妹妹,不知为何能一眼认出他来。”
说完闲芸口默念了一遍二人之前的对话:“群山之巅,人性本善;万古江河,我者与他”。
“芸儿聪慧,月丫头自是比不上。昊儿的易容术得至月丫头的真传,我知她方一上船便识破了船家的身份。不然,你只当月丫头路过那船家身旁时,他为何大叫?”
“我还疑惑哪里来的蜜蜂,怎么就蜇了他。看他痛苦的表情倒是信以为真,原来是月儿在使坏呢!”
闲芸略微停了停,转而微微笑道:“看来小世子这几年没白游历,手下功夫开合间竟已有了三分宗师风范,不过比起月儿,只怕还是要略逊一筹。”
薛茗苒含笑不言,只是眼角处不免露出几分惆怅!
身为北境世子,战神徐卯的大儿子,从小耳濡目染,那些金戈铁马,那些英雄事,那些儿女情,就在眼前和耳畔。曾几何时,曾几何时~
十三岁随父出征,抗击外袭,历经五载岁月,俨然已快百炼成钢。
他军功卓著,只等着最后一场必胜的大战结束,便能荣耀凯旋。然则,世事难料,天意如斯,最后一场战争彻底反转了他的人生!
那场无关紧要的村寨大火,他本该是见惯了父帅对异族人血腥的杀戮,烧着的房屋里突然出来哭啼声,那是异族人的一个小女孩,想到异族人烧杀抢掠华族人的种种恶行,他本该漠视这一切,本该见惯不怪,可他就那样不顾手下的阻拦,不计后果地冲了进去。
火场中,他抱起小女孩往外走并用功力帮她隔绝高温,然而,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用冰冷的匕首刺破了他的丹田。
这要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惊慌失措状态下的小女孩还不忘刺伤仇人啊!他不怪她,是他亲眼目睹着父帅屠戮整个村庄时的场景,无论老少尽皆如砍瓜切菜般,那些所谓的异族百姓没有丝毫的反抗力,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停顿了片刻,看着小女孩惶恐万分的样子,他紧了紧抱在怀中的人给了一个安慰的微笑,示意他不要动,然后咬着牙继续抱着她出了火场。
昏迷前,他说“不要杀她,她欠我的,得还”。
感怀到深处,这让薛茗苒不禁忆起当初爷爷劝慰自己的那番话···
“茗儿,你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我薛氏的儿郎,自小就要有与天争雄的豪情。”
“废人,如何争雄?”
“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的是狼族的血液。狼是凶猛智慧的象征,没有了凶猛,你必须用智慧武装自己。”
“我还能做些什么?”
“在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里,狼主可以不是最凶猛的,但他一定要是最智慧的,这样才能带领狼群生存下去!”
北境大地有一个有远古传说,传说每一个降生的婴儿都是神的旨意,而我们每个人都要为前世的错事付出相应的偿还,你今世的灾难已经过去,只要你愿意带着一颗宽容的心重新站起来,你的未来将是光明而圣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