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叙,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焦躁不安的袁术直接点了黄叙的名。
黄叙近一年来基本都是抱着多看、多学、多想的想法在袁术这里做事,平时除了勤练武艺,很少出主意什么的。可是偏偏袁术很喜欢带他出席各种场合,对他特别栽培。以至于即便他没有刻意表现,人望也一点一点的累计增加。对于这种状况黄叙是十分欢迎的,日积月累的力量其实要胜过那种爆炸式的增长,而且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抵触。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一些有心人十分嫉妒。
就比如并没有和父亲黄普一起回寿春的黄猗,他觉得袁术对这个军户子弟太过欣赏了,难道袁术有意招他为婿?想到这里,黄猗的心里就和猫抓的一样的难受。
今天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被直接点名询问意见黄叙还是第一次。
黄叙心情有点小激动,这也是一个机会啊,代表黄叙终于在袁术整个派系里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了。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快速的扫视了一遍所有的人,用心把握了一下整个气氛。
桥蕤、张勋、刘勋、纪灵几个根本看也没有看他,明显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李业、黄猗几个眼睛虽然看着他,可是眼色比较复杂,似乎有点什么情绪。
“主公,昭宣认为此时我们不宜轻举妄动。”
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袁术主公,你问他一个小孩子有毛用,还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能轻举妄动,谁不知道啊。
果然袁术也不由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以为黄叙也不过是说些过场的话,避实就虚。
黄叙继续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加强南阳的管理,虽然我们现在并不能占领南阳全境,但南阳毕竟是全国最大的郡(洛阳已经残破),有一百多万人,有冶铁治所,更是全国手工商业的中心。如果我们能够管理好各个市场,积极开通到全国各地的商路的话,就能积攒大量的金钱……”
袁术都还没有说话,黄猗就着急地抢先说了:“黄叙,你果然是个贱民出身啊,竟然这个时候出个主意让袁将军去管理商人?”
顿时惹来一阵哄堂大笑,袁术的本来就非常不高兴,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黄叙一看,知道袁术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连忙改变进言的方式。他朗声一笑,决定先应付黄猗。
“黄郎中,据我所知你们寿春黄氏也结交了全国各地的商人,广开商路的,怎么到了袁将军这里就不可以呢?”
黄猗一笑道:“这种下贱之事,连我都从不过问,岂能如袁将军的耳朵,自然有下人处理。”
“是么?昔日桑弘羊‘盐铁’‘均输’‘平准’‘酒榷’等这些下贱的问题都和汉武帝有过多次商谈,难道你认为推行这些法令的汉武帝也是下贱的商人吗?”
“呃……”黄猗平时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可惜这些治国策问,却一窍不通,现在黄叙骤然问道,他连均属、平准……这些词的意思都不知道,叫他如何回答。不过他总算博闻强记,说道:“哼,桑弘羊后来还不是落下骂名被灭族了吗?”
黄叙拱手肃立,对袁术说:“桑弘羊重视商业,所以财政才有余力支持汉武帝在位六十年打仗打了四十四年,东西匈奴为之一空,才有‘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赫赫威名,如今汉室将倾,主公有意匡扶汉室,挽狂澜于即倒。我们这些下属怎么能害怕被灭族就不奉上可以充实国库粮仓、克敌制胜的良策呢?”
黄猗:“……”
黄叙大声对袁术说:“主公,打仗打的是经济,拼的是后勤,可是如今主公驻扎在南阳,那些别郡的士卒不服管制,经常冒着将军的威名跑到外面四处劫掠。搞得南阳民不聊生,秩序大乱,连商人都不敢往来了。虽然有些许缴获,可却是竭泽而渔,杀鸡取卵啊。”
袁术这个人是高干子弟出身,他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优点,可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在个人生活一向是“服绮縠,馀粱肉”,讲究享受、嫉妒奢侈,而且也容易受部下蒙蔽。看他死得时候连有没有蜂蜜水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啊。
历史上袁术治下少有民众造反,反倒有“豫州黄巾群起响应”,有沛相舒仲应私自代替袁术,散米“十万斛”给饥民的记载。而袁术最后说:“仲应,您只想自己享有天下美名,而不愿意与我共同分享吗?”所以从性格上来说袁术其实是一个心肠善良的高干子弟。
袁术在南阳的时候,史书记载“多有劫掠,百姓患之”,黄叙猜想多半是那些部下为了满足袁术的口腹之欲,瞒着袁术私下里劫掠所致。
果然,黄叙这么一说,袁术眉头就是一皱,“怎么,还有部曲妄自劫掠么?”
张勋、桥蕤等人就是一慌,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黄叙,说道:“主公,我们即刻查办,若有不法分子绝不轻饶。”心里都是暗道,这个黄叙真是多管闲事,你才来多久,哪里知道主公顿顿不可缺酒少肉,不去外面抢,难道你还能变出来不曾?
黄叙继续说:“当年桑弘羊就说过,要想使国家富饶,并不一定只有种地一个办法。所以昭宣恳请主公严惩劫掠,重农重商,南阳乃是天下有名的大郡,人口百万,物产丰饶,地处九州通衢的要冲,洧水襄江可通长江四海。大力发展商业,‘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凭借一郡之力可起十万刀兵,主公宏图大业必可成功啊。”
啊……张勋、桥蕤、纪灵、刘勋、等人才知道黄叙并不是想无端指责大将,竟然是想用桑弘羊的办法来富国强兵,下一盘大棋。对黄叙的恨意不禁就少了几分。
袁术一听,也是热血沸腾,喜上眉梢,这可是秦皇汉武之道啊。
黄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时候谋臣李业站了出来,他根本不信黄叙的“胡言乱语”,说道:“主公,不要听从黄叙这些漂亮话,根本不切实际,现在奸臣当道,盗贼蜂起,乱世须用重典,怎么还可以给奸商贱民开方便之道。这些饶舜太平之道只是听起来好听罢了,根本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