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见有生意可做,立即打着神仙徒弟的称号大肆宣传,子桑拦都拦不住,慕毅趁乱钻入人群消失不见,十三娘也没空关心慕毅去处,拉了人坐下就让子桑算命。
子桑一连算了十几个人,画了几十张符,累的脸色苍白,步伐虚浮,十三娘这才放过他。子桑趴倒在桌子上,十三娘一边兴高采烈的数着兜里的钱,一边对子桑说:“你知道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嘛!足足够我们吃两个月有余,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补补,明天再接再厉!”
子桑本来听到赚了这么多又有好吃的心里还挺开心,可接着听到十三娘说明天继续,他直接眼前一黑,晕倒在桌子上。十三娘可不管子桑愿不愿意,拖着子桑就收摊往回赶。
路上,子桑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十三娘:“你和刚刚那个人什么关系啊?说话这么亲昵。”
“以前在你房间住过,你穿的衣服就是他的呢。”十三娘随意回答。
“他他他。。你你你。。。你们。。。!”子桑瞠目结舌。
“想什么呢!”十三娘敲了下子桑脑袋,继续说:“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萍水相逢罢了。”
“那就好!”子桑隐约松了一口气。
“你说啥?!”十三娘奇怪的看着子桑。
“没什么没什么。”子桑立即撇开头呵呵傻笑,瞎子都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转眼到了家中,十三娘就一头扎进了厨房,既然要让子桑卖苦力,好吃好喝的上可不能亏待了他。于是十三娘决定亲自下厨做一桌美味佳肴犒劳子桑。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往往不如人意。
当子桑第三次听到诡异的爆炸声时,终于不顾十三娘的阻挠冲进厨房。厨房里像刚经过一场战争,碎鸡蛋、菜叶满地狼藉,锅里一团黑糊糊的不明物体散发着焦臭,边上一条鱼身中数刀还在顽强的蹦哒着,而十三娘的自己手上已经伤痕累累,脸上也被烟熏的一块黑一块白。
子桑重重叹一口气,无奈的挽起袖子对十三娘说:“还是我来吧。”十三娘本来还想委婉谢绝,但看到子桑不容否定的眼神,十三娘只好乖乖站在一边。
“先把地上这些菜叶收拾好。”子桑边说边一刀结束了这条鱼的生命,动作流畅的刮鳞,去胆。
“添柴,一根一根添,不许一次放一把。”子桑把锅里黑糊糊的不明物体倒掉,将鱼放进去。
“拿一盘子来,快。”鱼出锅,子桑又开始炒菜。
“萝卜切块会吧?”
“切。。块?”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看着火。”
随着子桑一道一道命令有序的下达,一桌飘香四溢的佳肴呈现在十三娘面前。
“哇,我第一次做出一桌饭菜馁!”十三娘兴奋的摇着子桑肩膀。
子桑本想说这饭菜和你有什么关系,奈何他看见十三娘闪闪发光的眼神,只好无奈苦笑,放弃和十三娘理论。
“子桑。”十三娘清脆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嗯?”子桑疲惫的撑起脑袋看十三娘,经过这一天他的眼皮已经沉得快要掉下来了。
“遇见你真好。”
瞬间,血液逆流,子桑的脸由惨白变成了粉红,疲惫之色全部退去,他都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着他的胸口。
十三娘的注意力早已从子桑身上转移到了满桌佳肴上,并开始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相比起来,反而显得子桑更像个女子。子桑一如以往小口小口的扒着饭,但他明显吃得心不在焉,草草吃了几口,就借口困了,和十三娘告辞回屋休息。
回到屋里,子桑将外衣脱了便摊在床上,他很累,不止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上的。
子桑凝视着十三娘为他改过的衣服,子桑嘴角不自觉上扬,密密麻麻的线脚,缝的乱七八糟,似乎能想象出缝的人笨拙而认真的样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子桑就算再单纯他也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子桑第一个念头不是将他的心意传达出去,而是要断绝了自己这个念头。他自小潜心修道,怎可将心思放在情爱之上被红尘束缚呢。再者,十三娘好意收留自己,自己怎么能对十三娘存有如此龌蹉的心思。
果然,从第二日起,十三娘就明显感觉到子桑有些奇怪,准确的说是只对她一个人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疏远她。十三娘好几次和子桑搭话,他都假装有事不答,十三娘每次抓他手,都被子桑巧妙避开,十三娘问子桑怎么了,子桑就笑得阳光灿烂的说没事,弄的十三娘一天莫名其妙的烦躁。
十三娘性子向来大大咧咧,有话憋在心里不说她绝对会憋出病来,更何况她现在满肚子怨气,不找子桑问个清楚不痛快。于是当晚收摊后,一个眼熟的场景再度发生:子桑被十三娘逼到墙角,小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十三娘则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凶神恶煞的盘问着子桑。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为什么疏远我?”
“我没有疏远你。”
“哦。”
。。。
“所以你为什么疏远我?!”
“我没有疏远你。”
“哦。”
。。。
“那你到底为什么疏远我?!”
。。。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放过你么!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睡——”
“我喜欢你。”
。
。
“你你你。。。你以为编一个这样拙劣的借口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么!算了!我回房间休息了!”十三娘瞬间没了刚刚的理直气壮,如同一个瘪了气的皮球,狼狈的跑回自己房间。
子桑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来了,真真切切,当着十三娘的面说出来了。但子桑并不后悔,经过今天一天,子桑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对十三娘的感情,他发现原来疏远自己心爱的人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原来自己的心早已不受他的控制。既然割舍不下,为何不放纵自己一次?那怕从此与道无缘。
明月夜,两人无眠。
。
。
“十三娘,早!”子桑说。
“早饭做好了,在桌上。”子桑说。
“东西我来搬吧。”子桑说。
“十三娘,昨夜。。。。”子桑说到一半。
“走吧,再晚摊位要被人占了。”十三娘打断。
自从十三娘大肆宣传子桑是神仙的徒弟,加上子桑的道法确实名不虚传,他们的算命小摊生意一直很好,来算命求符的人络绎不绝,十三娘怕累着子桑限定了每日客人的数量,提高了价钱,然而这一举动不但没有让客人减少,反而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争破头强名额,没抢到的人只有扫兴而归,却不曾放弃,只怪自己动作慢了,第二天继续努力。
大半天下来,子桑忙忙碌碌竟然一直找不到和十三娘说话的机会。平时也不觉得,只要有喘气的时间,十三娘就会来和他瞎扯,但今天十三娘明显在躲他,子桑本身就不擅长说话,十三娘不理他,他只能干着急,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算命时连连出错,一般百姓并不会计较,但今天似乎所有不顺心的事都找到子桑了。
“你怎么回事!”一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小姐厉声喝道,这位小姐正是在楼外楼里扬言要嫁给王璟寒的周圆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神了,我再算一次。”子桑连声道歉。
“我不要你算了!来人把他摊子给砸了!”周圆圆态度倨傲。
“是!小姐。”她身后一群家丁齐声应到。
“你们要干什么!”十三娘张开双臂拦在一群汉子前面。
周圆圆见有人竟然敢拦她的人,立刻骂到:“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去!”说罢,手已经抬起,欲扇十三娘巴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桑手里突然多了一根银针,扎在了周圆圆腕上,周圆圆便一动也动不了了。
“你们给我退下,不然我要了她的命!”子桑指着一群围着十三娘的家丁道。
那些家丁不敢拿主子性命开玩笑,乖乖退到一边。子桑见此机会,立即拉着十三娘的手掉头就跑。
“赶紧带你们小姐去医馆,否则性命堪忧!”子桑的声音远远传来,那些本来想追的家丁立即止步。
凉夜,寒风。
“今天谢谢你了。”这是十三娘今天第一次主动和子桑说话。
“没事。”
“那个小姐。。不会有事吧?”十三娘有点担心的问道。
“不会。那是我唬他们的,都不用去医馆,半柱香的工夫就能醒过来了。”
“哦,那就好。”十三娘低下头不再说话,子桑也没继续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许久,还是十三娘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子桑,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下子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他猛地抬头看向十三娘,眼里充满了讶异。
“是真的,我从小就倾慕他了。”十三娘的语气真切,明显不是假的。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子桑两个眼圈红红的,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副倔强的样子,让十三娘看了都心疼。
“王璟寒。全京城无人不知的王家大公子。”
“我就不知道。”子桑愤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