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到了直面斋藤的时刻。”
在信行和信房努力奋战,确保通向尾张的退路的时候,信秀则在和·佐久间盛重一起,努力的迟滞着来自北方的,逐渐逼近的追兵。
如果说,信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所想到的事情是“担忧”。
那么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信秀心中所抱有的感情,则是可以被称作“决然”的事物。
作为自己本阵的2500人当中,2000人已经跟随着初阵的信行还有信房撤退——那已经并非是自己可以顾及到的东西。
如今剩下的500人,可以说全部都是可以用“弹正忠家的精锐”来形容的武勇之士。
150人的马廻众,配合350人组成的佐久间家足轻。
面对的敌人则是斋藤一方的,与自己分兵以前规模基本相仿的,约有3000人的稻叶山城直属军势。
三年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二头波”纹饰,如今正在目力所及的地方,随着敌方足轻手中的火把,缓缓的摇曳着。
“太学,开始吧。”
纵然心中有一个迫切的声音,想要用很多很多的话语来描述自己的内心活动,然而直到最后,也只是从嘴里说出了简单的几个单词。
井之口的位置虽然略显开阔,然而从它的南部通往加纳口的道路,周围的地形却不是很好——这就给了目前作为防守一方的他们,最好的掩护。
“——举枪!”
盛重作为依靠武勋安身立命的重臣和佐久间家的家督,自然有着自己独有的骄傲——他是和族弟·半介信盛一样,以发扬家传的防守军略而有名的武将。
虽然没有信行那从记忆当中得来的“鸳鸯之阵”那可怕的威力,然而却依靠着严格的法度还有世代培养一族郎党的底蕴,将自己所带领的队伍培养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原理很简单。
将手中的足轻分成几个备队,枪组在前分开并列,弓组在后层层环绕,作为大将的信秀和盛重位于正中央。
信光带领的信秀直属马廻,作为总预备队,置于整个大阵的正后方。
如果再过上二十年左右,如此的阵型,大概会以“方圆之阵”的名字,被归功于某个如今才成为家督三年的智将所著的兵书名下。
但是在当今的时代,它至少在尾张,确实是佐久间家,赖以成名的秘传战法。
密集的队形,好像一个蜷缩起身子的刺猬,将追击的斋藤军势,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军阵的外面。
然后,军阵的后诘与马廻配合,引导着这个临时组成的大阵缓缓向南方移动。
方圆之阵的防御力虽然很好,也可以有效限制敌军备队的锋矢阵,但是受限于它独特的环形结构,在移动方面很是吃力。
如果斋藤能够分出几支机动性较高的备队,进行来回的袭扰,自然可以事半功倍的打击这个阵型——然而目前的时间,太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所剩余的照明并不足以保证斋藤一方的坐骑在奔袭的时候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以防绊倒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故发生。
这样的,逐渐被夜色所笼罩的环境,自然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的信秀还有盛重,最好的掩护。
“如今的败绩,可不意味着我信秀的军略比不上稻叶山城当中的你!斋藤道三!”
虽然嘴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但是在信秀的内心深处,已经把这个已经算是出家的稻叶山城的城主,当成了和自己等量齐观的对手。
恐怕,几年以前,信行带回来的信息,也是信秀能够拥有如此转变的原因之一吧。
纵然相比“以陪臣执国命”的自己来说,斋藤道三崛起的道路上充满了阴谋和暗杀,
而且,相对自己目前尚且称得上“上下顺达”的外交关系,斋藤道三对美浓的作为已经带来了及其负面的影响——据信行所说这甚至有可能成为他未来的隐患。
信秀并不明白斋藤道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阻止了预定要和自己汇合的,作为援军的朝仓势。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一位彻底将土岐一族从美浓扫地出门,建立属于自己政权的人,表达基于同类的,惺惺相惜的敬意。
然而,敬意,终究仅仅是敬意而已。
“仅仅是如此的程度而已的话,可是不足以终结我信秀的武运!”
比起三年前因为受到意料之外的打击而一蹶不振的时候,信秀自认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若是在相同条件下竞争的话,他更没有必要去惧怕此时的斋藤势。
本该如此。
另外强调一句,信秀正对着的,便是稻叶山的方向——这样既兼顾了对局面的及时把握,同时也可以有效鼓舞这一支人数虽然不及斋藤很多,然而素质却足够称为精锐的军势。
将,是一军的胆魄——如果作为总大将都不能鼓起勇气面对敌军,更不要指望下面的军奉行还有组头们会引导足轻奋勇向前了。
只是,他好像听到了后背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不应该出现——或者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马嘶声和哭叫声。
“信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后军的方向似乎发生了混乱——然而从信秀的位置,并不能对那边的情况进行准确的预计。
这是受限于时代的原因,不得不忍受的条件。
“太学,派人去确认一下,后面到底在做什么。”
由于信秀的马廻几乎全部都在后诘的两翼作为预备队,还留在这里的人,只能是佐久间太学盛重的直属手下——由他派遣使番去了解情况,自然是最为合适的。
既然不能及时从那边了解到有关的原因,那么就从自己这边开始,了解有关的情况。纵然会慢很多,但是也可以对即将面临的什么变化做出准备。
“如果后诘阵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孙三郎应该会很轻松的弹压下去才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本阵仍然维持着秩序的短暂时间,信秀一直在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