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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稻米河鲜总相宜(下)

意外有了一笔收入,勘十郎感到很惊讶。

说句实在话,他完全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和吉法师——或者说那古野的财政分开。

信秀给了吉法师独立自主制定政策的权力,也未尝不是对他的一种锻炼。

一种不同于跟在身边四处征战的三郎五郎兄长的锻炼。

按照目前的情况,信秀可能还并没有指定自己继承人的意思。他所要做的,只是把目前最有可能继承家业的两个人用不同的模式培养,然后再进行观察。

这样的做法确实也有着他的道理。

吉法师开始组建自己的商屋,发展通往近畿的贸易关系——这是其一。

通过三郎五郎兄长在古渡直属家臣中的声望,增强对自己的关系——这是其二。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通过使两方同时发展然后又把涉及的领域彼此分离,信秀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段牢牢把握住家中的大方向。

但是这样的手段并不是可以长久实行的——只有在作为掌舵人的家督一次又一次的为众人带来胜利,才能够保持家中的向心力。

“勘十郎大人听说了吗?美浓的守护土岐京兆被家臣所迫,前往清洲城寻求武卫殿下的庇护去了。”

这一句从平手政秀那里听到的无心之语,才是勘十郎尽可能想要发展领内产出的原因。

信秀的野心是很大的,如果看到了一丝一毫提高自己威望的可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也就是说来年对美浓的征伐已经不可避免。

那样的话,在记忆当中的“第一次稻叶山城合战”,可以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

那也是目前极盛的织田弹正忠家,开始走向下坡路的转折点。

信秀对家臣的控制力会变的逐渐减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在这个时候,谁能够在领内的回复当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谁就会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勘十郎和吉法师一样,都是信秀的继室土田夫人所生——这就注定了三郎五郎必然不会像吉法师这样对他推心置腹,甚至直接放逐乃至杀害都不是不可能。

这兄弟俩,用一句不好听的话说,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拆谁的台。

正因为这样,取得这笔意外的收入,并不是很合适。

“——老哥,关于这方面我倒是有一种另外的想法。”

吉法师微微眯起了眼睛。

“说说看。”

勘十郎好像没注意到一般,一如既往地清了清嗓子。

“如果今年的养虾侥幸获得成功,希望能够把制成的干货尽可能的囤积起来。”

这句话是经过仔细思考以后得出的结论。

如果说和平的时候,流通着的金银铜币是最重要的交换品的话,那么在战乱的时候,手中的粮食就是各个大大小小的势力最大的依仗。

而且只要有了粮食,不愁召唤不到领民——这可不是对人口的流动严格控制的江户时代,农民或者手工业者被战争害得太苦也是会逃亡的,而且一般追不回来。

“不管是老哥还是我,目前都没有能够独领一军作战的力量——所以提高领内粮食的产出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干货可以作为粮米的有益补充。”

不过一般来说,就算作为粮米的有益补充,领内的其他产品也是要卖出一部分来充实钱库的。

如果要全部收回,不对外出售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你的意思是,来年那家伙要对外发动战事?”

从前说过,吉法师的思维其实非常敏捷。

在别人还需要思考一段时间的时候,他总能一眼看到当中最本质的东西。

“可是发动战事的话,按照往年的情况,就算需要出阵应该也和你我没什么关系。除非——”

吉法师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认真的?”

勘十郎却显得放松很多。

“七成的可能性。而且干货这种东西,在保持干燥的情况下多晒几天,反倒还能提升其中的味道。”

保持干燥的环境倒是不难,距离美浓和尾张翻脸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它们出产的石灰矿“美浓灰”价格也不贵,必要的时候可以大量囤积。

“这样啊……”

吉法师又变的没精打采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勘十郎当然想要开发出这种矿藏的另外几种用法。不过现在那古野的人力、劳力都有限,尽可能的提高食物的产出才是当务之急。

“比起这个,我倒是还有另外一个想要试行的手段——虽然前期可能需要不小的投入,不过如果可以做到的话,我们可以让每亩水田增加三到四斗的鲜鱼产出。”

“——你说什么!?”

一旁围观两兄弟对话的平手久秀忍不住大声喊到。

“这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保证的事。所以我能够想到的只有先在城下信得过的领民那里开始实验——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一部分转手卖出去。而且还能让这些鱼来帮助领民清理田里的杂草——相对的也可以间接提高粮食产量。”

勘十郎感到有一点无奈。

本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这样的思路拿出来,不过看到吉法师的神情——他显然迫切的需要增加领内的收入,暂时不能变现的干货对他的吸引力会下降一大截。

但是被后世称为“稻田养鱼”的技术可不一样。

不仅能促进稻谷生产,提高产量,又能增收水产品,提高经济效益,是在土里刨食的农民增收的有效途径。

鱼类,哪怕是在实行肉食禁止令的日之本,也是可以作为奢侈品存在的。

吉法师的脸色显得有点变幻莫测。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大概也是觉得闻所未闻的罢。

“鱼亦是生灵的一种,也要取食其他东西来保证自己的生存——水田里也是有鱼可以吃的东西的。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见过有鱼会吃稻叶。”

勘十郎的话,给了吉法师最后的定心丸。

“——你们在这里继续收拾。勘十郎,万千代随我过来。四郎左,你也来帮忙。”

他面无表情的下达指令。

“这是作为那古野城主的命令:给你们一年的时间:不管用什么方式,弄出一个大体的养殖方案出来!我希望看到一个能够切实可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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