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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永远的爱人

这个女人,就是当时的福利院院长黄秀英。四岁的明珠因为她别有用心的谎言,对自己的身世守口如瓶,从而失去了多次可能获救的机会。原本应该快乐无忧的童年,也因此失去了最纯真的笑声。直到五岁那年,遇见了上小学二年级的云扬。

那一天,她照例站在大门口向着远方的大路眺望。好多日子过去了,她那么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真实姓名,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来接她?他们是不要了她了吗?可是明珠好想他们啊!

她把自己和爸爸妈妈的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好担心会忘掉!一年了,她忘掉了好多事,爸爸妈妈的脸,也是越想越模糊。有时候她害怕得直哭,因为怕忘记爸爸妈妈的样子,怕自己在人群中认不出他们来!

当她收回泪水朦胧的视线,才蓦然发现站在眼前的男孩。那时的他刚放学回来,清秀的脸,干净的白衬衫,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就那样充满同情地看着她。

秋童—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擦擦眼睛,转身就往回走。

“嗨!”男孩叫住了她,在她转身的刹那,将手中刚捉的一只红蜻蜓递到她面前,“给你玩吧!”

看着蜻蜓拼命拍打的翅膀,秋童本能地缩回了手。

“不要怕,它不咬人的。”男孩大大咧咧地说着,忽然又跑到路边折了一棵青草过来,把蜻蜓的翅膀捆得结结实实的再次递给她:“拿着玩吧!”

秋童慢慢伸出手去,拈着草颈接了过来。

两个孩子都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蜻蜓,夕阳拖出两个沉默的影子。

秋童看着手中的蜻蜓,问道:“它的家在哪里?它有爸爸妈妈吗?”

男孩摸了摸脑袋:“嗯,有吧!它的家在水塘边,我就是在那儿捉到它的。”

“那就让它回家吧!它的爸爸妈妈找不到它,一定很着急吧?”秋童把草棵递给了男孩。

男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颤抖的小生命,解开了草棵。他将蜻蜓放在掌心,对着它连吹了两口气,蜻蜓终于展开薄翼,摇摇摆摆地向着远处飞去。

夕阳下,两个孩子一同望着蜻蜓越来越小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男孩笑了,朝她摆摆手,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快回去吧,天黑了。明天放学我还来。”说完头一低,嘴里啸叫了一声,展开双臂,模仿着飞机起飞的样子跑走了。

秋童看着书包愉快地拍打着他小小的背,第一次有了不舍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男孩果然如期而至。这一次,他带了几块泡泡糖。只见他嚼了一会儿,轻轻一吹,一个大大的泡泡随之颤颤悠悠地飘了出来,接着的“噗”的一声,泡泡破了,沾得男孩嘴上、鼻子上到处都是。秋童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男孩的黑眼睛里都是笑意,他递给秋童一颗泡泡糖:“好玩吧?我来教你吹泡泡?”

秋童高兴地点点头,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吹这个呢!

男孩把泡泡糖放进嘴里边嚼边给她做示范:“把糖嚼软了,用舌尖一挑,轻轻地吹一下--泡泡就出来了--喏,很简单,试一下。”

秋童努力地跟着学,却怎么也吹不出泡泡,不是把糖嚼烂了,就是掌握不好力道,要么太用力,要么力道太小,泡泡就像赖在她嘴里一样不肯出来。

秋童又急又气,男孩却不急不恼,歪着脑袋对着秋童的嘴巴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嗯,我知道了,你的嘴巴太小了,所以吹不出泡泡。等你嘴巴长大了,就能吹出泡泡了!”

多年后,秋童依然不会吹泡泡,对别人来说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在她却是高难度的动作。云扬每每笑她,她都会怨他是因为小时候他教错了动作要领,还怪她嘴巴太小。

云扬!是的,那个男孩就是云扬!……

自那之后,男孩每天放学都会去找秋童玩耍。渐渐地,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秋童知道男孩的名字叫云扬,爸爸在他还没有出生时就发生意外去世了,全靠妈妈一人把他拉扯大。云扬也知道了秋童的不幸遭遇,可是那时年龄都小,根本想不到成人世界是多么的可怕!

不幸的身世拉近了两个孩子的距离。云扬的妈妈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也很喜欢秋童,最终建议她的一个婚后多年没有生育的表姐领养了秋童。自此云扬和秋童有了更多在一起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养父母视如己出的疼爱,使秋童慢慢融入了新的家庭,对原来的家的印象和记忆,渐渐模糊了,淡忘了。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技校,云扬在哪所学校上学,秋童便上哪所学校。云扬成了她的偶像,她的保护人。渐渐长大的秋童,潜意识中依然存在幼时被遗弃的恐惧,这种恐惧使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而快乐活泼的云扬就像一抹明亮的阳光,驱散着她内心的阴影,慢慢地她也变得快乐起来。

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云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走进她梦中的男孩子。那种喜悦,那种甜蜜,至今想起来依然令她心颤。而云扬的不离不弃和宠爱更令她满足感动。那些日子,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她不再为自己的身世难过,不再为要不要找她的亲生父母纠结,不再因为孤独恐惧掉眼泪,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云扬、云扬、云扬……

她和云扬走过的每一条路,到过的每一个地方……第一次牵手去看电影,第一次偷偷地亲吻……云扬用挣到的第一笔钱给她买的礼物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云扬送她去学画画,下着大雨,他依然在外面等她下课……云扬说:丫头,我会把你失去的都给补回来……云扬张开双臂,脸上是绚烂的笑容:到我怀里来,丫头……那一年漫天雪花中云扬抱着她在雪地里旋转,直到两人摔倒在雪地上,他的眼睛煜煜闪光:丫头丫头丫头……他的呼吸缠绕在耳边,灼热温暖……

在这里,都在这里!无论洛川变成什么模样,都是烙在她心底的痛!这里有她的云扬,她的至爱,她的喜乐和哀愁,它是地狱也是天堂,是狂喜,更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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