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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怦然心动

祁静跟随着孙林的脚步,一路向上,很快来到神瀑山脚下的一段较为平坦的上坡路。由于坡度较前一段放缓了许多,因而两人稍许放慢了脚步,静静的欣赏起四周的风景。

径直往上,只见路边建有两座木制的小屋,屋檐下一盏黄色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好似山间一盏明灯,与远处灰暗的高山及山顶的白雪遥相呼应,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诗情画意,寂静异常。

“孙林,可以拍张我登山的背影吗,我想跟远处的雪山合个影。”祁静看着身边的美景,目光却依然忍不住定格在了远处的雪山之巅。

“好阿。”孙林接过手机,看着祁静往前小跑了几步,于是按下了快门。

“谢啦。”祁静接过手机,很是开心。

“你真的很喜欢的雪山啊。”孙林再一次忍不住说道:“有特殊的原因吗?”

“呵呵,”祁静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于是答道:“大概是因为看着雪山的时候,会有种和自己对话的感觉吧。总感觉雪山是有灵性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这和其他地方看到的山水很不一样,所以喜欢。”

祁静说着,又看向了远处的山顶,泛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孙林看着她的脸,竟有些出了神。

“祁静,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好的距离是什么吗?”孙林忽然开口,祁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相互对望,而是同时看着一个方向。”孙林说着,也看了看远处的雪山,心里则紧张的期待着祁静的反应。

“哈哈哈,你真搞笑,照你这么说,我们所有上山的人不都在看同一个方向吗。”面对孙林突然煽情的画风,祁静只觉得十分逗趣,于是调侃道:“看来是风景太美了,搞得你都忍不住言情起来了,还是正常点吧,我好不习惯。”

孙林见话到嘴边又被顶了回去,内心着实有些抓狂,想着先前佳哥吐槽祁静女汉子神经大条的那些话,现在看来确实千真万确。

“呀,鞋带松了。”祁静见上山时才重新系过的鞋带又松了,于是正好请教起孙林:“孙老师,请问登山鞋的鞋带松了有什么专业指导吗?教下我,这样以后…”

没等祁静说完,孙林直接上前半蹲帮她系起了鞋带。

“先系一圈,然后在外圈再系个扣就行了,这样就不容易松了。”孙林边系边说道。

孙林忽然下蹲的举动着实让祁静意外,赶忙不好意思起来:“哦哦,知道了,我自己试试吧。”

祁静本想自己系上左边的鞋带,却见孙林已经先自己一步将自己另一只脚上的鞋带也重新绑好了。

祁静虽然偶有些神经大条,但被人系鞋带,尤其是男生,还真是前所未有。于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忽而又想到早上妹妹的表情,和孙林之前说的一些话。此刻的祁静才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谢,谢谢啊!你真热心。以前带队的时候应该也帮过不少女孩吧。”祁静试图转移话题。

“热什么心啊,我也是第一次给人系鞋带,以前我前妻怀孕都没这么干过。”孙林见祁静又顾左右而言其他,于是略带不悦的答道。不想他这随口一句却使得祁静更加无所适从,只能闷着头一路往前走。

“姐姐!”梦云的声音突然响起。祁静看见山下不远处梦云和佳哥的身影,忽然有种得救的感觉。

“他们赶上了,我们等等他们吧。”祁静说道。

“恩。”孙林一脸无奈。

祁静眼见孙林有些失落又略带疲累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想着这两日毕竟承蒙他不少照顾才能如此顺利,也算有缘,于是主动走上前。

“我们合个影吧,后面的经幡和山正好做背景,留个纪念好吗?”说着,祁静拿出相机调到了自拍模式。

孙林见状,也配合的站在祁静身后,想着难得有机会单独合影,聊胜于无吧。

“一、二、三!”

于是镜头之下,祁静头顶鸭舌帽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在灿烂的阳光和她鲜亮外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精神。孙林则戴着墨镜,站在她的身边,脸上也同样挂着快乐的微笑。

“好啦,这样就有纪念了,以后我会记得在这遇到过你的。”祁静自顾自的说着。

不知从何时起,祁静养成了随时记录和保存生活中美好瞬间的习惯。按她的说法,人的记忆都是很有限的,而且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遗忘,所以能记得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写下来,说出来或者打印成照片,否则以后想要去回忆什么的时候,会发现无从想起,感觉自己白活了一般。久而久之,她的手机和记事本里,就多了很多的图片和文字,每每心情不好时,祁静都会翻出来看一看读一读,而这也成为了她生活中排解烦恼的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因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碰上让自己喜欢和开心的瞬间,总是乐此不疲的记录着。

“你还真是想得开。”看着祁静好似心满意足的样子,孙林觉得很是难得。

“烦恼总有那么多,所以,知足常乐呗。”祁静笑了笑答道。

孙林虽然没有多问,但言谈之间,他明显能够感受到祁静的乐观背后,隐藏着不少的烦恼。

“总算赶上你们了!”说话的功夫,梦云和佳哥也终于赶了上来。

“上了这个坡应该就到神瀑咯,大家加油吧!”眼见头顶的彩色经幡在山谷之中肆意飞扬,祁静根据前一日的经验判断,目的地就快到了。于是再一次健步如飞起来,孙林见状也立刻赶了上去。

顺着经幡的方向向上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祁静一行终于到达了神瀑山顶。

山顶之上是一段平坡,往平坡下行几步,便是神瀑脚下。神瀑的水顺着悬崖倾泻往下,如哈达般千丝万缕的水线在空中勾勒出一抹抹水花,远观如素锦飘飞,近看又好似明珠垂落。在阳光的折射之下,一道鲜亮的彩虹跃动在水线之上,变幻万千。神瀑之下,几个虔诚的藏民正双手合十,慢慢从水线之下走过。

“山上其实还挺冷的,他们这样不怕着凉吗。”祁静见藏民全然不顾衣物尽湿的样子,在神瀑下诚心的祝祷,有些不解。

“因为他们觉得神瀑的水有神力,会给他们带来好运。”孙林回应道。

“美是很美,不过…还是不要着凉比较好。假使他们因为拜神瀑感冒了,那神灵到底是算保佑到他们没呢?”祁静想问题总是很实际。

“帮我东西拿下,我要去淋下神瀑!”一旁的佳哥突然脱下外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哈呀,是不是去求老天爷给你个媳妇儿啊,哈哈哈!”见一向内敛的佳哥突然激动了起来,祁静又拿他开起了玩笑:“记得愿望要说的大声点,不然神仙听不到哦。”

“就你最烦,记得给我拍个照。”佳哥见祁静又一语中的,很是无奈。

“知道啦,知道啦!”祁静笑着应道。

神瀑脚下满是藏民祝愿时留下的玛尼堆,因而想要走到瀑布之下感受彩虹之水的福泽,佳哥还得小心的走上一小段。祁静无意淋瀑布之水,于是没有下坡,而是原地坐定看着眼前的彩虹神瀑。

“祁静,你下来点,这样拍我才能拍得清!”佳哥站在临近彩虹的地方,忽而对祁静叫道。

祁静听闻,于是放下佳哥的衣物交给梦云保管,自个儿则一溜烟快跑朝神瀑脚下奔去,在帮佳哥和彩虹快速合影后,祁静赶忙又退回了雾气之外的空地,以免衣物打湿。

此时回头再看神瀑,祁静突然发现七色彩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鲜艳明亮,在水帘之上俏皮的上下浮动,时隐时现,充满生机。对于眼前的彩虹神瀑,祁静看的有些入迷,竟不自觉的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祝祷起来。

回到坡上,祁静见梦云正想和出发时相遇的几个老外合影,于是上前帮忙拍照,孙林也和佳哥一起赶了过去凑了把热闹。由于临近中午,大家都纷纷脱下了外衣,轻装上阵,因而都显得更加精神焕发。

“姐,你要不要一起来拍?”梦云见祁静一直在给别人拍照,于是问道。

“不用啦,我想拍山下。”祁静看着山下纵横交错的经幡,和山间明媚的阳光,顿感心旷神怡,于是转身对佳哥说道:“给我留张山顶的背影吧,我觉得很漂亮!”

祁静说着,也脱下了外衣,穿着荧光色的速干衣坐到了崖边。

“小心点哦,我拍了!一,二,三!”佳哥拍完,觉着祁静选的景确实不错,于是示意再来几张。

“佳哥,给我们也拍一个吧。”孙林没等祁静挪动位置,赶忙向前坐到了她的身边。

孙林一身白色T-shirt加上招牌的太阳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帅气和精神。祁静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笑起来极富感染力的男生,又想着这两日二人逐渐培养起来的默契,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那我们就好好拍几张照吧。”祁静轻松的说道。

“是啊,一路上我就觉得我们合影太少了。你都在给别人拍。”

“佳哥,给我们拍几个吧。”

“好嘞!”

于是在佳哥的技术支持下,孙林和祁静在神瀑脚下留下了一幕幕俏皮、温馨而又美好的回忆。照片中的两人时而单手比出V字造型,时而相互对望,时而静坐在一起,看着山下飘动的经幡…仿佛时间就此定格,停留在了最美的一刻。

“好啦,拍完我们吃点东西吧,赶着回去呢!”佳哥见祁静二人久坐不起,于是催促道。

祁静听到佳哥的声音,赶忙起身,回到梦云身边,拿出先前准备的能量棒,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全然没有发现一旁孙林不舍的表情。

“孙林,你要不要!松子口味的。”祁静见孙林好似没有带吃的,于是问道。

“不用了。”见祁静又这般画风突变,孙林一时又有些语塞。

“分一半给你吧,我很旺的,分你一半吃了会发财,哈哈!”祁静以为孙林客气,于是说着就开始掰动手上的能量棒,不想受力不稳,对半分变成了三七分。

“好啊!”没等祁静反应过来,孙林将大块的部分一把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还嘟囔道:“要走运,也要大块的。”

祁静见被夺去了大块能量棒,有些不甘,想着是自己主动要分享的,也就不再计较。简单的进食后,梦云祁静一行便开始了返程的下坡路。

和上坡时的一马当先不同,下行的时候祁静刻意的走在了队伍的最末,想要偷偷给大家留些山间徒步的照片。但由于对角度和背景的挑剔,加上对山间景色的眷恋不舍,在几次放慢脚步取景后,祁静竟不知不觉脱离了队伍的节奏。孙林下行一段没见祁静,于是赶忙回头去找。

“原来你在这?”往回走了两个小坡,孙林便发现了正在回望雪山取景留念的祁静,见她没事,心中轻松了不少,转而又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赶路呢,怎么不跟上。还以为你有事。”

“舍不得。”祁静不假思索的答道:“舍不得这么漂亮的风景,所以想留点纪念。不过好了,我们抓紧走吧!”说着,祁静收起手机,拿起登山杖朝山下出发。

“下次记得打招呼,突然不见,会让人担心。”看着眼前祁静下行的背影,孙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

祁静觉察出了孙林的异样,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孙老师。”

“大概,是因为你,所以有不安全的感觉。害怕你走丢了。”孙林的口气越来越沉重。

祁静听着孙林的话,纵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经年养成的独立个性,让她早已习惯了如何在人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是人总是要自己找到前进的路。”祁静平静的说道。

见祁静如此冷静,孙林的脸上有一丝落寞,低声说道:“可能,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祁静从孙林的言谈中听出了一丝共鸣,见话已至此,于是也没再避讳,接着问道:“是跟童年经历有关吗?”

“对。”孙林停顿了一下,微微有些皱眉,略带低沉的声音说道:“因为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所以…”话刚出口,孙林便觉有些后悔,于是欲言又止。

“这没什么的,我也是。”没等孙林想好该如何收场,祁静突然冷不丁的回应道。

面对祁静突如其来的回答,孙林感到十分意外。一来没有想到外表乐观开朗的祁静也有和自己类似的童年经历,二来对于她突然的直言不讳,孙林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是真的?”孙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我的父母在我六岁时就分开了。我跟着我妈妈生活。”祁静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转而又问道:“你呢?和谁一起生活?”

“都没有。”孙林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我是跟我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父亲后来成了家,母亲去外地做生意,近几年才回的丽江。”

“哦,是这样。那你和你奶奶的关系一定很好。”

“是,毕竟她带大的嘛。”孙林点了点头。

“那你要好好努力,别让老人家操心。”祁静的口气温暖而有力。

“谢谢!”孙林看祁静一心只顾着安慰自己,想到自己的唐突也勾起了对方的往事,于是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没事的,”祁静笑了笑说道:“我早就过了会为这事流眼泪的年纪了。今天也是有缘遇到了你,既然你信任我跟我分享你的故事,我觉得也没有瞒你的必要。就当是我们旅行中的秘密吧,哈哈。”

祁静回答的很轻松,孙林看着却更加的不舍。想着自己在飞来寺和小石打趣说要在山里遇到仙女和村姑的那些话,再看着眼前的祁静,这个和自己充满默契又有相似经历的女孩,心里竟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小姑娘,你们走的很快啊!”山间凉亭里一个老人家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祁静和孙林的步伐。

朝亭中看去,只见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正端坐在其中小憩。祁静定睛一看,原来是第一日徒步路上遇到的老夫妇。

“哎,爷爷奶奶好啊,你们也来爬神瀑啊!”祁静见是两位老人家,很是高兴。

“对啊,不过我们还没上去呢。你们倒快,都下山了。到底年轻啊!”老奶奶和蔼的笑着。

“没有啦,因为我们下午还要去尼农,所以出发的早。再说了,奶奶你有爷爷陪着,一定也没问题的,加油!”祁静的回答很是乖巧,逗得老夫妇眉开眼笑。

“爷爷奶奶,能麻烦你们给我们两拍个照吗?”一旁的孙林见祁静和老人家相聊甚欢,又看了看身后渐行渐远的雪山和神瀑,想着机会难得,于是请老人帮忙照相。

“又拍?”祁静轻声嘀咕道,但见二老已接过相机,还是配合着站到了孙林身边。

“有机会就别错过啊,多留点回忆嘛。”孙林笑着看了眼祁静,接着一手搭住她的左肩,不由分说将她轻轻的靠向自己的胸口。

“很好很好,靠近一点阿!一、二、三!”

......

临近中午,阳光的温暖已经洒满了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山间的溪水流过岩壁,泛出汩汩的流水声。幽静而神秘的树木间,充斥着鸟语花香的灵动。游人的交谈声,老人家爽朗的笑声,一切一切美妙的旋律此时都环绕在孙林和祁静的耳边,打在了他们的心间,也慢慢擦出了一丝怦然心动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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