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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竹室

“远古时代,人族逐渐从诸族之中独立出来,在大地上占据一隅,上古九州之一,繁衍生息。史称,洪荒时代,历时百万载。

“随着人族建立文明,刀耕火种,人族独立,扩散九州,大大小小的王国建立,互相征战,民不聊生。其时,妖族之中关于人族独立意见不同,其中主战派常袭扰人族,残杀百姓。圣人孔子作《春秋》,叙述这一时期的前半段人族抗争妖族,五大王国五霸征战之史,故世人又将此时段称为春秋。

“春秋之后,妖族主和派渐占上风,与人族达成协议,重归于好,列国征战加剧,形成七雄,史称战国。

“春秋战国,士人出现,或为抗击妖族,或为封侯拜相,或为逐鹿天下,或为经世济民,或为兼济天下,游走列国,体察民生,以求寻觅人间正道。有识之士纷纷著书立说,形成百家争鸣之势。

“百家达者,抗击妖族大能,护佑人族走过孱弱时期,并建立道统,一系万代,护佑文明经久不衰,被世人尊称为圣。相传百家争鸣时期,人族的脚步真正踏遍了九州,走入了大陆深处。为纪念春秋战国诸子百家护佑文明,后世史家以春秋初年为历法元年,称之为启源历,表示春秋战国为文明启蒙源始之时。春秋战国被称作上古时代,为启源元年至启源一万年。

“步入中古时期,九州一统,建立皇朝,亦称中古为皇朝时代。前后总共建立107个皇朝,其中存续逾千年的有五个,分别是秦、汉、唐、清、宋。我朝先祖始皇帝嬴政创立大秦皇朝,为中古时代第一个统一的伟大皇朝,掌控九州,及其南部的广大地域,持续千年。可惜先祖听信小人赵高的谗言,严峻刑罚,忽视民生疾苦,一心追求国势强盛,后期更是被赵高把持朝政,焚书坑儒,震惊天下,结果在秦皇逝世之后五百年,秦亡于赵。······

“近古时代,我朝继承先祖遗志,顺应天命,应势而起,与天下宗门交好,尊重儒士,兼纳百家,国势日渐强盛,为三大皇朝之首。······”

“哗哗”,时不时响起的翻页声,显得这竹室分外安静,微黄的纸张与泛着墨香的刻印,倒与这份安静的气质相得益彰。

“这皇朝编写的史书,果然不可尽信。”蓦然,有些稚嫩的童声却是打破了这份安静。只是,言语之中的些许敏锐倒与这稚嫩的声音不怎么相配。

这是一位13岁的少年,披散着一头浓黑柔顺的长发,下垂至腰,看少年装束,却是身着短褐,衣服之上打了不少布丁,一双布鞋密布着有些凌乱的针脚,那底子细看上去垫了一层又一层,分明是来自一个穷苦人家。少年虽衣着简朴,但十分干净。

“看来还是得像老师说得那样,等我上了书院,才能了解更多吧。”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之意,身子也趴在了大大的书桌之上。

少年坐在一张木桌之前,木桌临窗而放,几株翠竹俏生生的立在窗外,清新可人。木桌的另一边,也是被少年趴在身下的那一边,已经被摩擦的十分光滑,泛着流光。少年坐着的是一张竹椅,是山间翠竹与藤蔓编织而成,泛着山间草木的清香。竹椅之后是一张竹床,看翠竹变黄的颜色,应该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了。这是一间用青竹做成的小屋,小屋的年岁也与竹床一般。小屋的一角有简单的一个木制衣柜,衣柜很老,是用老楠木做的。衣柜旁边是一个不大的书橱,书橱分四层,下两层摆满了书,第三层也差之不多,从纸张和封皮崭新程度可以看出有不少年岁了,而最顶层只放置了寥寥几本很古旧的书本,看上去可以当其他书的爷爷了。

“吱呀”一声,原来是少年伸了个懒腰,晃动了竹椅,也露出了他身下的那本书,微微发黄的纸面,边角上写着《天下简志》。

少年抬起头,一双澄澈如墨的眸子,宛如幽潭,清秀的脸上,倒是少了些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稚嫩之气。想必是读书太久,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小脸上多了一份萌萌的憨意,显得有些可爱。少年望着窗外翠竹长长的影子,眸中掠过担心之色。日影西移,太阳的为竹窗镶嵌上了金边,一只通体雪白的云雀停在竹枝之上,安静祥和。少年继续埋头读了一阵书,却沉不下心,只得起身推开椅子,走出竹门。

这间竹室坐落于一个不大不小的竹院,竹院被竹篱笆围起来,竹院被竹院中心有一丛翠竹,从窗中看到的那几株正是那里的。竹室在竹院的西边,竹院的北边有一个大大的房子,空空的,没有人。少年目光扫过那间大房子一眼,转身去了竹院西北角的一个木制小房子,冒着炊烟。

入门,是一张小小的方桌,摆着三个板凳,再向右走几步便是灶台,灶台前放着一个小板凳,经常被人踩,中间已经有些凹陷。灶台中还点着火,放着一个大铁锅,盖着盖子不知道蒸着什么东西。案几上摆着几碟小菜,已经凉了。少年叹了一口气,熟练地站上板凳,打开锅盖,将这几碟小菜放入其中。做好一切之后,走入了竹院之中,依靠在竹院西边靠门的一棵大柳树的树干上,右手从衣襟里掏出一支天青色的玉笛。少年用手抚摸着玉笛,目光有些迷离,愣了一阵,双手紧了紧,将笛子送在嘴边,吹了起来。

绵长、幽远,些许空灵,些许梦幻,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哀愁。

栖在竹枝之上的云雀,张开翅膀,在天空之上盘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清凉的山风吹过,深秋的落叶瑟瑟而下,在风中起舞,不知何处飞来的蝴蝶也在少年周围蹁跹飞舞,傍晚的火烧云也似乎静滞,翠竹的绿色似乎更加深沉。少年闭着双眼,睫毛微颤,几缕长发随风而起,面容恬静,伴着一股出尘之意,在夕阳的余光之中,这座竹院被镶上了金色,时光似乎在此停下了脚步。

“哒”“哒”,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似乎惊动了云雀,云雀却并没有被此吓着,反而欢快地叫了两声,飞出去了。蝴蝶却飞入了花丛之中,消失不见。少年听着声音,眼皮抖动了两下,紧张的身体微微放松,似是舒了一口气,但依旧吹奏着。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噢,对了还有这一只鸟影。他们都是老相识了。先走入竹院的是一个老年人,双眉如剑,眼睛有些浑浊,一些皱纹带着棱角,没有长长的胡子,头发虽然盘起来,但展开也比这少年要短,整张脸透露出一种坚毅的味道,一身短褐,也是打了不少布丁,六七十岁,却是龙行虎步,只是在行走之间双腿微微有些颤抖,这似乎才证明了这是一双老年人的腿,老人肩上挎着一个包裹,包裹似乎很重压得身躯有些佝偻,但努力直起的腰杆透露着老人的坚毅。后进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影修长,有些削瘦,温文尔雅,英俊的脸上始终含着一丝微笑,穿着一身破旧的儒衫,颜色如青竹一般,一双安静的眼眸,不起波澜,只有在触及老人与少年之时,才会闪过一丝温情,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看两人的样子,是一路相聊着过来,只是在入院之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言谈。此时,云雀也从院外飞来,十分自然地落在少年肩上。少年眉毛抖动了一下,身体舒缓了许多,继续吹奏着。

听着笛声,两人都放慢了脚步,轻轻地缓缓地,害怕打扰了少年,走到柳树下都停止了步伐。老人望着少年的面容,听着笛音,有些发痴,眼中晶莹一闪。中年人有些复杂的望着凝望的老人,又看了一眼少年,眼中闪过几许担忧之色,目光在一老一少之间流转,最终停在了少年手中所持的玉笛上,双眼陷入迷离。

一曲终了。

三人伫立良久,却是一同回过神来,相视一笑,有着长久以来的默契。云雀早已在乐曲结束之时飞上枝头。少年走入木制小屋,取出热好的小菜,盛好稀饭,放在桌上。中年人双手接过老人肩上的包,左手提着包,走入竹室,准备收拾木桌上少年看过的书。老人走到竹室窗外的空地上,熟练地撒着一些碎食给院内的鸦雀,又走到翠竹之前,从衣襟里掏出两枚红色山果,放在在一个折断的竹子的断口里,云雀欢快地鸣叫了两声示意老人,老人一笑,转身准备离去,无意间透过窗户看到桌上的那本书,《天下简志》,有些浑浊的双眼似乎变得更加浑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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