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晴的语气中充满着忧愁与无奈,好似对这世界心灰意冷。
孙宇看到白晚晴如此消沉,想象不出该是怎样的经历让这个堂堂白家的大小姐变成了这般模样,该不会比他这个苦苦追寻族人,又前途漫漫的人经历的更加凄惨吧。
当然这也只能算是自嘲一番,因为自从孙宇亲眼目睹了父亲死亡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燃起了那一团火,一团无敌于天下的火,他绝不会也不想再次去经历那无能为力的绝望感觉,而道渊氏的身份也正为它增添了更多的信心与意志。
孙宇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你的父亲白屠我也有所耳闻,起于微末,盛于动乱,建立白氏宗族,震慑整个西江,在江州也算是有着灼灼地位的厉害人物,你作为他的女儿,再不济也不当与剑邪这等人物混在一起,名声事小,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白晚晴目光呆滞,好像回忆起了什么,随即冷哼一声。
“呵呵,一个冰冷的家还是家吗?”
孙宇不再说话,知道可能提及了白晚晴的伤心之事,言语之间听得出来白晚晴对这个白氏宗族充满了不少怨念之意。
白晚晴回过神来,不再一脸忧愁,打量孙宇,此时的孙宇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不真实,同时也让她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语气变得有点温和,像一个好奇宝宝的说道。
“你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孙宇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主动说起了自己。
“哦?那你以前是把我想象成了什么模样?粗狂雄壮还是柔弱不堪,该不会是三头六臂吧。”
白晚晴摇了摇头,托起下巴说道:“在江州,泰和城的孙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神秘,强大,与人为善,手段狠绝,还有那人人向往的摘星阁便更是为孙家增添了无数的摄人色彩。”
孙宇心中产生一丝自豪之意,那是他的父辈打下的基业。
“那又如何?”
白晚晴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
“那又如何?呵呵,对啊,那又如何!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我只知道,在西江为了争一个西江第一的名头,白家的所有子弟都要没日没夜地修炼,不停地修炼,费尽心机的修炼,甚至不惜兄弟反目,姐妹成仇,无所不用其极,总之,一切地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一份有限的资源,以及那一声天才的称赞。我本来早已习惯这种现实,无奈而又无助,觉得这个世界应该都是这样吧。但是现在看到你,看到了你的处境,我仿佛觉得你并不像生活在现实之中,而更像是生活在世外一般似的。”
听到此处,孙宇便明白了白晚晴的意思,也明白了她想象中的孙宇本该是什么模样,随即莞尔一笑。
世外?可不就是世外嘛,不喜欢学武,那便不学,喜欢腻在竹林,那便腻在竹林,喜欢纨绔成性,那便随便纨绔,随性随意,与世无争,这样的孙宇可不就是像在世外一般嘛。
“看来我这比手无缚鸡之力强上一点点的样子真的让白大小姐失望了许多啊,不过,话不赶早要赶巧,假如我若是怀着深厚修为,再加上这世人所说的显赫背景,白大小姐是不是就会有一丝以身相许的心意了呢?”
孙宇话锋一转,显露了一缕吊儿郎当的本性,白晚晴倒也不亏为闯荡过一番的人,脸不红心不跳,白眼相看,当即冷冷地回绝了一声。
“哼,你想的倒美,先不说你现在没有修为,就算你从现在夜以继日的修炼,直到修炼有成之时,我看你也休想媲美我们这一辈的那江州十大天才的,而我白晚晴正是不但自己要独当一面,就算嫁人,也要嫁一个君临天下的大人物的,而你….”
她摇了摇头。
“必定是成为不了我所说的大人物的,而在江州,只有那十大天才才是最有可能的。”
“江州十大天才?”
“正是,没见你时,我猜测你作为孙家的少家主,没有十大天才的实力,恐怕也是不会相去甚远的,否则,你怎么能撑起孙家的这份偌大的家业呢,没想到的是,你的父辈们惊艳了整个江州,而你却偏偏竟是如此的不堪,哎,家道中落啊。”
白晚晴评价孙宇无情而又犀利,丝毫没有因为孙宇就在眼前而口下留情。
孙宇郁闷不已,第一次被女人小瞧了,但是却不愠不怒,在外游历的那两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不会因为几句不中听的大实话而怒火中烧了,而且这只是女人说的大实话,妇人之见而已。
但孙宇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看上了这江州十大天才的哪一户哪一家了呢?”
谈到这里,白晚晴竟然显现出了一丝慌张,或许可能更多的还是激动,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就算再怎么在外闯荡,少女的情怀总还是会有的,当谈到这江州的十大天才,她也不免兴奋了起来。
白晚晴一脸崇拜,伸出十根白皙的手指,开始一一盘点了起来这十大年轻天才。
“嗯,站在远处见过的有那西江的两位,排名第六的无量山上,山登绝顶我为峰的齐凌天和排名第七的苍耳河畔昆水山庄,一掌拦下东去大浪的江青锋。”
白晚晴举着两根手指思索道:“两人看上去都是一表人才,大家风度,已经非常不错,但是还是少了一股强者的霸气,而且排名有点低了,不行不行。”
孙宇在旁边哑然失笑,他只不过是想让白晚晴说一说这十大天才而已,没想到这白晚晴竟然挑选起夫婿来了,看来这天才的头衔着实给了这些少女们不小的吸引力,谁能不喜欢强者呢。
白晚晴接着自言自语。
“离此最近的有那排名第二的泰和城北大房山上大房剑宗,煌煌一剑显天心的皇龙圣,也是十大天才中唯一一个以剑闻名的人物,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只听传说便已足够了,生而为人起码要做到他这般才能称得上没有白活一遭吧。”
白晚晴仍然举着自己的手指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孙宇则听着更加无奈了,这妮子一下子把江州所有的年轻一辈都骂了,包括她自己,真是失去了理智。
“嗯,还有排名第三的泰和城西一心求佛的吾佛寺中一朝修得众生相的空法小和尚,据说佛法精深,佛意玄妙,佛力强盛,很是了得,哎,只可惜是个和尚,不能娶妻生子,浪费了啊。”
孙宇摇了摇头,心道:“吾佛寺,小时候好像与娘亲去过几次,几百里平原上就那一座寺庙,据说是从西边佛刹州传过来的,香火鼎盛,盛极一时,后来忙于研究摘星堂里的书籍,便很少去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还有在宗门文化最是浓厚的江州中部九天真龙宗里,那十大天才排名第四的,徒手可摘真龙角的巨灵山,传说中巨灵山肉身无敌,强横程度可与真龙匹敌,只是长相瘆人,身材魁梧,高达一丈二。”
白晚晴嫌弃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相貌气质还是很重要的。”
白晚晴赶忙伸出第六根手指。
“江州中部还有那焚水谷中天照门里排名第八的,天火焚尽满江水的夏官朱融,天照门里祖传火灵历史悠久,力量强大,只可惜听说焚水谷里终年炎热难耐,非常人所能忍受,这个也不行。”
白晚晴又是不停地摇头,浑然不顾在旁边的孙宇的感受。
“还有东江拜月古城里那排名第五的众星拱月月满城的圣女洛天依,江州的一位奇女子,十大天才里的唯一一位女子,我白晚晴以后也一定要成为那样的女子,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白晚晴提到洛天依,便开始心驰神往,素未谋面,但又仿佛神交已久。
孙宇在一旁心道:“没想到江州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物,凭女子之身跻身十大天才之列。”
想到这里,孙宇心中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心道:“我那位表妹从小也是天赋异禀,父亲都时常夸赞她,这次回来倒是没见到她,难道是出门去了,按照平常早该来看我这大哥哥了。”
白晚晴这时自然没注意到孙宇的所思所想,只是自顾自的。
“排名第九第十的两位都是来自南江,分别是来自六十四宗盟的号称金枪一杆,万里直驱的徐庆殿,以及那千年古树一指栽的南江著名散修阳青木,无门无派,无根无底。”
白晚晴有模有样的思索道:“不说排名,单说南江是蛮夷之地,又与那荒无人烟的南阴州相邻,龙蛇混杂,乌烟瘴气,不是个修行的好地方,还是不去的好,这两个也是不行的。”
白晚晴又是摇了摇头,看着伸出的九根手指,十大天才被她说了九位,其中八位都被她嫌弃了,眼界太高。
“这才九位,不知道这第一天才是谁呢?”
白晚晴不再数着,又托起了下巴,不同寻常地说道:“说到第一天才,那便有点可望而不可即了。百年难求,于无声处听惊雷;十年夜雨,立天庭上入玄清;一柄神躯荡九霄的风启明。”
“风启明!!!”
“嗯,我听白屠说过,在这百年之内,江州出了两个惊艳世人的少年天才,一个是你的父亲孙傲渊,当年无敌于时代的存在,另一个便是这个风启明,虽不如你的父亲,但也已经足够无敌于江州同辈了。”
孙宇感慨:“江州竟有这等人物我却不知,孤陋寡闻了。”
白晚晴笑道:“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还想与他交手吗?”
孙宇眼光炯炯:“与他交手?呵呵,有何不可。”
白晚晴无情道:“那样你怕是要被打的满地找牙了,风启明成名之后,便极少与人交手,只有两次惊天动地的战斗被人们口口传颂,同时也奠定了他那第一天才的地位。”
“哦?只有两战?”
“嗯,一战大房剑宗皇龙圣,十招不到便已分出胜负,皇龙圣惨败,从此闭关精研剑术;二战玄清门嫡传弟子,千招之内不分胜负,获得了进入玄清门的资格。”
说到这里,白晚晴也是向往道:“玄清门是普天下所有修行者的梦想圣地,我若是有幸能够进入,死也无憾了。”
看到白晚晴这般样子,孙宇也是心有所想,玄清门,途径凉州时,孙宇便亲眼看见过凉州王为了举办天才盛会煞费苦心,为的就是决出那能够进入玄清门的一个珍贵的名额,看来这玄清门的威望在世人眼中的确高不可攀啊,就连九州的王也不例外。
孙宇忍不住开口称赞道:“这风启明能凭一己之力便能进入玄清门,的确惊世骇俗。”
“所以啊,这第一天才比之其他天才还是非常可行的。”
白晚晴笑眯眯地说道。
孙宇看了一眼春心荡漾的白晚晴,心道:“傻妮子,人都没见过,就开始痴人说梦了。”
但是孙宇嘴上还是鼓励地说道:“那你就快快修炼,早晚会碰到他的。”
白晚晴豪气的说道:“那是自然,而这也是我离开白家的另一个原因,只学白家的那点家传武学,我怕我这辈子都休想触碰到天才的层次,因此,我必须要学更多更强大的武学,只有这样,我才能跻身天才的行列,才能惊艳世人。”
孙宇微微皱眉:“然后你便拜在了剑邪的门下?”
白晚晴慢慢冷静了下来,平静道:“没错,那一天,我离开了白家,不知去向何处,茫然之时,师父便找到了我,他说要教我修炼,让我成为真正的强者,真正左右自己的生活,我感激不已,便拜在了他的门下。”
“那剑邪此来北江有何目的呢?”
白晚晴警惕起来:“我虽与你说了这么多,但却绝不会背叛师父,你别想从我这里得知师父的半点信息。”
孙宇愕然,随即笑道:“好的,大小姐,我不问便是,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孙家,等着你父亲派人来接你吧,你还是太单纯了,真的不适合外面的生活,早点回去的好。”
孙宇说完,便起身走进竹屋,准备休息去了。
“喂。”
白晚晴站起身来,请求着说道:“我能不能就待在竹屋这里,不去那些楼阁里了,那里不自在。”
孙宇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明天我与白老头儿说一下,他若同意,你便可以留下,不过,我可提醒你,只要你在孙家,便不可能逃出去,还是趁早断了这念想吧。”
孙宇说完便进了竹屋。
而白晚晴看了一眼天上繁星,嘀咕道:“又少了一个。”
随后也径直进了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