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的一句话似乎让剑无道重新恢复了一丝旧日的神采,不再是佝偻老人的样子。
他试探道:“小子,你口中的那一剑是哪一剑?”
孙宇露出思索的表情:“应该是在孙家你所使出那招死亡莲华,当时场面混乱,无暇细思,现在回想起来,你的那道宛若蜉蝣的剑气不但不易察觉而且威力必定不小,虽然被我看穿,挡了下来,却也不至于让我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毫发无伤,以此看来,你的那一剑必定是留了情的,恐怕是另有深意吧。”
剑无道面色平静,眯起了眼,对着旁边那位女子说道:“师妹,这位孙家的少家主心思如此缜密,连我都有点震惊,我猜他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孙家的追兵留下了痕迹,我看你最好还是去外面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那位女子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孙宇微微皱眉:“你连救你出来的师妹都不信任,有点太小心了吧。”
剑无道冷冷地说道:“我虽然叫他一声师妹,却也不得不提防着她,就像我要提防我那个狠辣的师父一样,就算是他们救我出来,恐怕也是另有所图,我何必对他们有感激之情,况且....”。
剑无道看了看孙宇:“你可能真的留了痕迹。”
孙宇笑道:“你的确够小心,不过我虽然觉察到那一剑有点蹊跷,却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
剑无道缓缓地说道:“孙傲渊的儿子,我剑无道十岁练剑,十五岁拜入剑邪门下,二十岁自创三十无道剑挑翻南江各大宗门用剑好手,意气风发,我坚信自己将是最有可能踏足剑道极之意境的人,但是最后却还是在你父亲面前落得个惨败,他太强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差得很远,很远很远,于是自愿关在深狱二十载,感悟剑道,最后却发现凭我的天赋穷极一生恐怕也无法踏足剑道的极之意境,于是,我今日出狱,就是打算一窥孙傲渊所达成的剑道极致,顺便死在他的剑下,也算是对我手中之剑的一个交代。”
孙宇略显惊讶,心道:“以剑为生的人,看来他这次大闹孙家原本也没想着活着离开,所以才在出狱后没有逃之夭夭,而是大张旗鼓的挑战父亲。”
剑无道继续道:“哎....可惜,强大如孙傲渊竟然死在了我的前面,可惜可哀。”
孙宇也是略显神伤,接着疑惑道:“那你现在逃出孙家,是已经找到了达到剑道极致的方法了吗?”
剑无道摇了摇头:“极之意境,谈何容易?我已经心灰意冷,再难寸进半步,我不在乎名利,但是我自创的三十无道剑却不能随我长埋于地,这是我的心血,也是我对后世剑道的一点贡献,所以,我想将它传授于你,并且由你将它传承于世。”
“我?”
剑无道点了点头:“那招死亡莲华就是我对你的试探,对于剑性的试探,你竟然能连连看穿我剑招之中隐藏的玄机,就连孙家几位堂主都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哈哈,孙傲渊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儿子,不过,因为你的父亲可能为你留下了更加强大的传承,所以这次就当是我对你的一个请求吧,请将我的无道剑传承下去。”
孙宇坐在旁边看着这个只有四十几岁,正值壮年,却已经满脸沧桑的“老人”,他开始有点真正认识这个人,心中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剑无道,一个寄情于剑的人,当他得知自己的剑已无法进步之时,他的剑心便已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我接受他的请求,无异于将会彻底摧毁他那仅存的生命的支撑。”
孙宇摇了摇头:“不行,你名声在外,无情无道,我不想与你扯上分毫关系,所以,你还是另觅人选吧。”
剑无道稍显不解,随即释然:“哼。都是一些追名逐利的家伙,不过,也罢,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我既然看中了你,又将你抓了过来,这就表示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孙宇急忙道:“你要干什么?我不想学,你难道非要逼着我学吗?”
“哼,我无情无道,才不在乎世俗约束,我要你学你就要学。”
说罢,剑无道一指点在了孙宇的眉心,而此时,孙宇已经彻底动弹不得。
三十无道剑的一招一式一一闪过孙宇的双瞳,那些都是对于现在的孙宇来说,晦涩难懂,深奥难解的招式,而这只是剑形,在孙宇的识海中更有无形无质的剑意纷至沓来,不断地游荡在孙宇的识海之中。
.无道之始杀生剑,欣欣生机一剑斩。
君王不容灭仁剑,芸芸众生惧向前。
赤子消亡无心剑,淡淡冷漠雪中天。
莽夫行世天残剑,暴烈一吼天地颤。
老屠不复衰亡剑,悠悠不在死意漫。
.......
死亡绽放莲花剑,惊世容颜不敢盼。
......
大逆不道叛君剑,十恶不赦谁敢犯。
...
万道不存无道剑,直指苍天敢弑仙。
三十无道剑每一剑代表着一种意境,孙宇也陷入了深深地感悟之中,两人对坐在一起,道道剑气弥漫在两人周围,越来越浓重,越来越凌冽,不一会儿,整座山洞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裂痕,有深有浅,错落有致。
剑无道停了下来,孙宇也缓缓睁开眼睛,愁眉不展,那是他对三十无道剑的领悟不解。
剑无道看上去容光焕发,神清气爽,正像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他起身,气势惊人。
“孙傲渊的儿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三十无道剑已经在你脑海,用于不用,全在于你。”
他挥了挥手:“现在,你可以走了。”
剑无道从始至终都称呼孙宇为孙傲渊的儿子,孙宇心道:“他更多相信的是父亲,而并不是我。”
此时的剑无道生气生机旺盛到了极点,孙宇却知道,剑无道快要死了。
孙宇迟疑片刻,说道:“你何必如此。”
“我一生练剑,当知道永远不能触碰我一生追求的剑道极致之时,那种心境你是不能理解的。”
孙宇心道:“父亲,你为何将他关在深狱二十载,应该是有深意的吧。”
此时,女子走了进来。
“师兄,你....”
“师妹,我走不了了,我不知道你和老头子的计划是什么?只是如果老头子不在这里的话,恐怕你也走不了了。”
“师兄放心,师父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马上就可以走。”
剑无道摇了摇头:“晚了,他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洞口。
深狱狱主,刑九阳。
“剑邪这个老匹夫,好大的胆子,竟然惹到了孙家的头上,看来他是忘了是谁当年将他打出了泰和城。”
“九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很快自己就回去了。
“宇儿,孙家的人在外面,你先出去,我要解决了这两个人,至今还没有人可以让孙家如此难堪。”
突然,剑无道无声暴起,第三十剑---无道剑。
号称敢弑仙的一剑,这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一剑,避无可避的一剑。
刑九阳负手而立,毫不闪躲,一掌拍出,滚滚玄力瞬间充斥了整个山洞。
“冥!!!”
所有剑光瞬间粉碎,孙宇和那名女子被冲击的睁不开眼。
攻势落下,剑无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然死去,没有了呼吸。
孙宇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深狱的狱主出手便有人死,从不留情,而且剑无道在孙家已被风雷堂主龙殇重创,虽然他心境已经释放,实力也是完全绽放,但却仍然没有挡得住狱主摧枯拉朽的攻击。
“师兄。”那位女子检查剑无道伤势,却发现剑无道真的已经死去,没有了半点生机。
孙宇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丫头,快回家去吧,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那位女子看着刑九阳,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西江五大世家之首白家的大小姐白晚晴,你的父亲白屠与我是老朋友了。”
孙宇略显吃惊,白家的大小姐竟然做了剑邪门下的一个小小的弟子,而且还在为剑邪出生入死,白屠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那个无情之人没想到朋友这么多,但是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一定要让他后悔。”
刑九阳笑着道:“这可由不得你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你的父亲,我想他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了,这段时间你恐怕要在孙家待一段时间了。”
刑九阳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现了进来,抓住白晚晴向洞外逃去。
这道身影速度极快,孙宇甚至没有看清楚,但是刑九阳却看得清清楚楚。
“想走?”
“囚!!”
刑九阳一指点出,手指直接射出九股不同颜色的玄力,缠绕着那道身影,那道身影速度减慢,被九股玄力囚禁,无法飞出。
无奈之下,那道身影直接将白晚晴扔了下来,奋力挣脱玄力而去。
孙宇上前问道:“九爷爷,那是谁?”
刑九阳微眯双眼,一字一顿低声说道:“剑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