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爷,多亏你帮我打理这竹屋,不然在这两年的荒废日子,我这别致的竹屋说不定变成什么个破烂样呢?”
“你个小无赖,变得这么客气,我老头子在这小房山上本来就苦闷不堪,幸好遇到你个无赖滑头与我斗法,才让我过得没那么没味道,我们只是各取所愿罢了。”
“还有你还是换回以前的称呼吧,白老头,挺好的,我听习惯了。”
孙宇点了点头,坐在姓白的老头的对面,泡起茶来。
两人正襟危坐,浑然不像两个相差几十岁的老人和少年,更像是一对惺惺相惜的朋友。
竹林中微风吹过,竹叶落得满地都是,沙沙作响。
“白老头儿你的道行高深,每次和你争论,说是斗法,其实我知道你个老滑头就是拿我当个玩偶解闷而已,我这次出游,经历了人心险恶,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是这么阴险狡猾。”
“哈哈,当真稀奇,小无赖今天变了性子,无耻的脸面换做了自知之明,以前你可是趾高气扬,牛气直冲天际啊。”
白老头儿捋着银白的胡须,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眉毛上扬,打了胜仗一般。
孙宇灰头土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恶嘴脸。”
两人各自拿起香茶,品了一口,闭目凝神,回味无穷。
“过去已经成为过去了,多说无益。未来,孙宇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和白老头儿在这茅草屋里争论那些个兵阵走势,奇门遁甲了。”
孙宇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边,摸着那些书籍,黯然神伤。
“我没有听着爹爹的教诲,专心修炼,以为自己可以避世而居,事实证明我错的如此离谱,错的无法挽回,错的眼睁睁地看着爹爹死在我的面前,我却无能为力。”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承担这一切。”
“哎,说到底我也是自私的,自己累了,也怕了,自顾自的躲到这深山野林来,碰到你之后觉得上天还待我不薄,把你赐给我,让我安度晚年。其实我早该明白,你注定要在这世界搅动风云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
孙宇接着坐下,打量白老头儿,目光闪动。
“白老头儿,你在躲什么?是了,你懂这么多奇门异术,杂学怪经,我钻研藏书阁这么多书籍,却还难不倒你,你以前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吧,你在这深山里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白老头儿看着孙宇眯了眯眼睛。
“哈哈哈,你警惕性提高不少,但是跟你的父辈们比起来你还差太多,你在这后山天天干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人,你的父亲和爷爷都了如指掌,他们早就来找过我了。”
“爹爹和爷爷来找过你,那你….”
白老头儿看出了他的疑问。
“你父亲和爷爷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我能在这里生活下来就是肯定已经得到他们的默许了,也就是说我并无恶意,你大可放心。”
孙宇放下心来,不知何时他开始变得越发警惕,对于白老头儿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物他以前从来没有怀疑,也懒得去怀疑,因为孙家总会有人安排好一切,而现在不同了,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孙宇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安全可言,自己不够强大,早晚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孙宇与白老头儿,以茶会友,交谈了一会儿,字里行间也开始是有所保留。
茶饮尽,孙宇起身,拜别,离开了这间竹屋,离开了这个承载他无数回忆的地方。
白老头儿坐在那里,目送孙宇远去。
“祖辈们,我们的使命快要完成了,快了。”
孙宇走出竹林,回头望去,小房山下,一片竹林绿绿葱葱,竹林旁边是一条小河,静静流淌,不知头尾,而小河旁边是一段悬崖峭壁,那是小房山的一部分,。
离开了竹林,孙宇直奔了孙承乾的书房。
孙宇下床之后本来应该先去给孙承乾请安的,但是他却先去了竹林,只是因为那里对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那里代表着自己的过去,所以也应该是新生活的起点。
孙承乾的书房,叫做文楼,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阁,孙家还有许许多多建筑多数有一个雅致的名字,但是孙宇清楚地很,所有的美好其实都暗藏杀机。
文楼中,孙承乾端坐在书桌后面,孙宇直直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宇儿,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渊儿太耀眼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和渊儿真的希望你可以继续自己以前的生活,继续探索你喜欢的奥秘,继续做你的少爷。但是一切来的太突然,到最后还是要你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孙宇沉吟片刻。
“爷爷,该来的始终要来,躲都躲不掉。”
孙承乾脸色阴晴不定,紧张道:“你见到他们了。”
孙宇轻轻点头。
“嗯,我按照您的指示,找到了关外的那片地方,见到了大祭司,也见到了道渊族长,他已经证实了我身上流淌的血脉是道渊血脉,也将族长之位传给了我,所以这一切或许早已注定。”
孙承乾沉吟片刻,叹息一声:“这对你来说,真的不知是福是祸。”
孙宇看出孙承乾的担心,哑然失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心中的爷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孙承乾被孙宇一语点醒,恢复神采。
“哈哈哈,也罢,大不了重新开始,我能培养出一个孙傲渊,就能培养出一个更强的孙宇。”
江州虽然是姜武王朝最小的分州,但事实上它的疆域仍然十分辽阔,是各大势力必争之地。
江州总有二百八十一城,一百零九宗,其中大大小小的势力龙蛇混杂,各有不同的靠山,而这些靠山大多来自圣煌天域的超级宗门,皇室,甚至玄清门。
在这样的局势下,孙家突然损失了孙傲渊,确实元气大伤,而且最主要的是孙傲渊是孙承乾耗费了全部心血培养的绝世天才,孙傲渊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皇室祭天大典上,一战成名,打的当时所有宗门的天骄服服帖帖,甚至惊动玄清门长老亲自邀请上山,但是孙傲渊却拒绝了。
而就在孙傲渊最鼎盛的时期他却就这样突然死了,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这对孙承乾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从那以后,孙家的势力被不断压缩,孙承乾也没有采取什么雷霆行动,不知是有什么后手还是已经心灰意冷。
而现在孙承乾看着归来的孙宇仿佛又找到了希望一般。
孙宇站起身来与孙承乾来到了二楼,文楼二楼是阁楼,穿堂风轻轻吹过,两人席地而坐。
“哎,世事多变,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坐在这里,对面还是你的父亲,现在你也已经这么大了。”
“爷爷,父亲的死…..”
孙宇没有说下去,显然不忍。
“我已经让你易叔叔去查过了,相当蹊跷,渊儿的天赋奇高,他的修为已经要突破虚宫境达到洪光万法归一的境界,但是从尸体来看,他身体中的所有玄宫全部被打碎,甚至与生俱来的中宫也没有幸免。”
“中宫也被打碎了?”
“不,不是打碎了,是不翼而飞了。”
孙宇惊讶无比,怒火中烧,过了不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中宫与玄宫不同,中宫是魂火所居之地,是属于身体的一部分,这样说来,孙傲渊连个全尸也没有留下,怪不得孙宇如此动怒。
“难道中宫被人取走了,但是天下间每个人的中宫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被取走可以有其他用处吗?”
“宇儿,你的修为还是太低,无法体会其中奥妙,中宫其实除了藏匿魂火,还有诸多用处,等你修为一到,自然可以体会。”
孙宇点头,他现在的确需要脚踏实地,稳步前进。
“当时和你父亲在一起,你现在是否想起了什么?”
孙家找到孙傲渊尸首的时候,孙宇但是正昏迷在孙傲渊破碎的玄宫之中,等他醒来,脑中轰鸣,已经记不得所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只是回荡着孙傲渊倒下的场景。
孙承乾当时也没有多问,只怕会对孙宇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的记忆还是迷糊不清,好像当时的记忆就像是梦境一般,我只记得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我便失去了意识。”
“钟声???”
孙承乾陷入沉思,孙宇不敢打扰。
很久之后,孙承乾回过神来。
“宇儿,渊儿的死错综复杂,迷雾重重,你从此之后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我会处理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你懂吗?”
“宇儿明白。”
“好了,去凤祥楼陪陪你娘吧,她受苦了。”
孙宇想起玉曼寒,心中一阵难受,孙家亏欠了她太多了。
孙宇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爷爷,你去找过竹林里的白老头儿吗?”
孙承乾点头示意。
“那个人你不用在意,而且你也不用可以避开他,他的心思目的虽然没有那么纯粹,但是起码对你来说,还没有恶意。”
孙宇躬身拜别,离开了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