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花瓶坠地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清晰到那么深刻,仿佛用刀刻进了我的记忆。
我已经记不清了,这是他们第几次争吵,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争吵多少次。
我躲在门后,无助的用手环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大大的眼睛还挂着些许泪珠,透过门逢盯着房内歇斯底里的母亲和沉默寡言的父亲。
母亲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无数句指责父亲如何如何不好的话,穿透了我的耳膜传入我的脑海,一句一句我听的尤为清楚。
父亲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抽着烟,也不吭声,任由母亲撒泼砸东西。
母亲终是受不住父亲的沉默,吼道:“这家还像个家吗?你天天夜不归宿,说还不能说了,我那点对不起你们苏家了?你既然不想过就离啊!”
这是我第一次从母亲的嘴中听到要离婚,以往虽说也在吵,可母亲从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当时我也还年幼,并不能理解母亲此话的意思,只知道那晚的母亲极其的愤怒,神色间都是满满的倦态,我无助的蜷缩在门后,泪眼婆娑的望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抱怨,冲进房间收拾了行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房子,父亲并未出口挽留,或许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吧!长期的争吵已经让他到了忍受的极限,毕竟谁也不愿意过天天吵架的日子。
母亲刚走的时候,父亲就坐在客厅里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沉默,寂静,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想过爱情最初的美好,有没有想过母亲会变成如此的模样,退却了最初的温柔与青涩。
墙上的挂钟,如往常一样转动着,并不会就此停止,已是凌晨三四点了,周围安静的环境,已经让我放下了紧绷的神经,无边的困意开始向我袭来,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头脑也开始迷糊了起来,迷糊中我看见了母亲笑着抚摸我的头,温柔的说“我的浅儿,真乖,娘会一辈子疼你的。”迷糊中我开始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外已是大亮了,我动了动胳膊和双腿,酸麻的感觉让我格外的难受。
而父亲还是坐在那里吧唧吧唧的抽着烟,客厅里烟雾弥漫,地上烟灰烟头相互交映。
我动了动手脚,长时间的卷曲,已经麻痹了神经,又麻又痛的感觉猛烈的向我袭来,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父亲仿若未听见一般,依旧抽着烟,我见父亲不理我,更觉得委屈的不行,哭声也越来越大。
我的哭泣终还是惊醒了父亲,父亲起身按灭了烟头,急忙的向我走了过来,然后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小手,另一只手抚上了我挂满泪珠的脸庞,温柔且又带着焦急的对我说:“浅浅乖,别哭了。”
我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哭泣。
父亲的面容中带着沧桑和疲惫,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我的母亲,母亲走了,丢下我走了,我那时候是有些怨恨的。
时间的流逝,我也开始慢慢的长大,在学校的时候看着别的同学被父母牵着,泪水总是有些忍不住的向外涌来,也有不少的同学嘲笑我,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
我躲着哭泣过,也解释过,也曾和人打过架,可是无论怎样,母亲却不会再回来了。
母亲的离开,对我的童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内向,自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流。
有的时候恨不得能就此消失,再也不用理会周边发生的一切,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