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在大军一片惊呼声中,坡顶白衣蒙面之人再次向宇文少典所在之处射来一箭。
宇文少典弓如满月,连发两箭,第一箭不偏不倚,与白衣人之箭在空中撞击,一声巨响,两箭同时粉碎,后一箭却是直取白衣蒙面人。
这一箭较之前一箭,力道更足,去势更快,蒙面人弓身挥出,咔的一声,来箭被击飞,但蒙面人手中弓身却被这一箭之力,生生震断。
后面众军齐喝一声彩,强攻之势更为猛烈,右侧包抄队伍已然冲上坡顶,与白衣众人厮杀在一起,宇文少典再次长啸一声,身形几个起落间,已到坡顶。
就在玄甲军攻势,堪堪攻到坡顶之时,又是一阵震天杀声在玄甲军背后想起。
宇文少典惊回首,只见自己队伍后面,又冲出一支足有五千人人的白衣队伍,兜杀过来,宇文少典暗道不好,情知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坡顶敌人消灭,再调头而战。
宇文少典双手翻飞,身前白衣人个个触之即倒,那白衣蒙面之人见状立即抢到宇文少典身前,一拳击出,宇文少典伸手架住,顿觉此人出拳之重,竟是生平仅见。
蒙面人出拳如风,将宇文少典死死缠住,坡顶伏击的白衣队伍见有援军出现,人心大震,与攻上来的玄甲军胶着在一起。
五千玄甲军遭受伏击之时,已折损近千余人,适才一通舍命强攻,又折了千余人,宇文少典心中大急,如此一来,自己所率众军不光人数处于劣势,更是处在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而眼前的这名白衣人,出拳之快,力量之大,让自己竟难以脱身,两人周围,亦是一片混战。
宇文少典余光所见,玄甲军已然节节败退,想起怀中揣着的顺天剑,宇文少典生平第一次想起一个字:“逃。”
就在这时,两人身侧又是一声惨呼,一名白衣人似乎被玄甲军击中,连退几步,摔倒在白衣蒙面人脚下。
蒙面人想也不想,一脚踢出,欲将摔倒的白衣人踢飞,哪知这名白衣人在地上身形一拧,竟躲过这一脚,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自袖中刺出,闪电般刺入蒙面人小腹,接着未作丝毫停顿,一个翻滚,抽剑远遁。
蒙面人厉吼一声,踉跄后退,宇文少典岂容自己错过这种机会,欺身抢入,双掌印在蒙面人胸口,蒙面人直直倒飞出去,成为一缕亡魂。
刺杀蒙面人的白衣人站起,冲宇文少典道:“将军,速走。”正是秦力。
原来原文起一发现后面伏兵,立刻在秦力耳边道:“保护宇文少典,退。”秦力杀入人群,发现宇文少典被纠缠,立刻套上在混战中死去的一名白衣人衣物,凭借多年的刺杀经验,一举将白衣蒙面人刺于剑下。
宇文少典虽统帅千军,但对与这种近身刺杀却是门外之汉。
宇文少典疾步走到那白衣蒙面人身前,一把撕开面巾,竟是一个红毛蓝眼之人,秦力上次进京也见过这种外族之人,知道这乃是西方的罗刹人。
此时后面伏兵已是逼近,秦力疾呼:“将军,跟我走。”宇文少典并未理会秦力,而是看着渐渐不支的玄甲军,奋然自拾起地上一柄长刀,大吼道:“玄甲将士,随我宇文少典杀出去。”长刀一挥,向前冲出。
剩余的两千余名玄甲将士同时大吼:“杀。”众军以宇文少典为箭头,向凤凰岭外冲去。
宇文少典手中长刀大开大合,身前血光四溅,残肢横飞,生生在包围之中撕开一道口子,向外急冲,这时,两道身影自宇文少典身后越众而出,抢在最前方,替换宇文少典成为队伍的攻击箭头。一个身形轻灵飘逸,翩若惊鸿,一个出手辛辣,百无禁忌,两人过处,白衣人纷纷倒地,为后面留下一个十几步的缓冲地带。
正是原文起与秦力。
宇文少典目光闪动,心中讶然,尤其是看着原文起心中更为吃惊,原文起平素给自己的感觉是人如温玉,气度优雅,而此刻这位县令在杀人时,虽然力道不是很足,但竟然也是----人如温玉,气度优雅。
但此刻已不容宇文少典再做他想,唯有血拼死战,方有一线生机。
凤凰岭出口官道,一侧是一块巨型山石立于道旁,上刻“凤凰石”三个大字,一侧是一道山沟,此刻,众人业已冲到山石前,后面马蹄雷动,杀声震耳,宇文少典观自己队伍,已仅余五百余人,个个玄甲浸血,人人身带刀伤。
宇文少典忍住心中悲痛道:“冲出凤凰岭,到了最近的临江城就没事了。”然而那五百余人竟停下脚步,驻足不前,一军士牵过三匹马走到原文起面前,双膝跪倒,嘶声道:“请原县令护送元帅退走。”
宇文少典怒道:“你们这是何意。”
这军士转身又对宇文少典跪倒泣道:“小的来世再为元帅鞍前马后。”说完起身,一举手中长刀,狂吼道:“弟兄们,死守凤凰石,保护大元帅。”余下将士同时长刀迎空,齐声大喊:“死守凤凰石,保护大元帅。”声音悲壮,直透云霄。
宇文少典闻言,知道自己这五百将士已存死志,立时大怒:“你们造反不成,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五百将士突然齐刷刷跪倒:“来世再为将军鞍前马后。”
刚刚还在那一地血肉的地狱战场浴血厮杀的五百虎贲勇士,此刻,竟个个落泪,这泪中,有妻儿百唤身不归的悲伤,有将士难免阵上亡的无奈,但更有一种明知无回而勇往的军人抉择。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宇文少典虎目蕴泪,胸内肝肠寸断,手指众军,声音嘶哑道:“今日少典护送国家重宝,不能与众兄弟同死,来日地下相会,再与诸君痛饮。”说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秦力上前两步,对着众人跪倒重重磕了个头,与原文起上马,紧追宇文少典而去。
五百玄甲军转身,握刀,眼神坚定。
宇文少典敞开衣衫,任风雪灌入胸膛。
他不敢回头,回头,会心碎,不回头,却是心早已碎。
怒龙江畔,官道之上,三人三骑,如飞而去。
狂奔之中,秦力喊道:“宇文元帅,这是哪里人马,居然敢袭击玄甲大军?”
宇文少典没有不假思索的道:“西川府,史汉章的狼牙军。”
原文起动容道:“将军,史汉章要造反不成?”
宇文少典扭头看看原文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回答。
半日,远处的临江城,在风雪中已隐隐露出那古老的容颜。
宇文少典回头对原文起道:“我等三人先入临江城。”
原文起与秦力点头称是。
三骑快马沿着怒龙江官道踏雪狂奔,而在怒龙江中,几段枯木随江而下,去势与三人相若。
策马狂奔之中,秦力瞥见枯木,心神一动,手握剑柄低声道:“将军小心。”话音刚落,枯木裂开,江水冲天,数道瘦小身影自江中飞出,其中两道分取原文起与秦力,其余三人,手中短剑映着丝丝蓝芒,直取宇文少典。
秦力长剑挥出,迎空疾刺,而原文起的武技在兄弟七人之中本就是最弱的,对付一般军士尚可,这次一见这名刺客出手,情知自己远非来人之敌,面对这凌空一剑,内心长叹一声,双目一闭。
哪知这名刺客见到原文起如此,身形一顿,剑尖一垂,刺入原文起坐骑,这匹马一声哀嘶,四肢匍匐倒地,原文起登时被摔落。
宇文少典手中长刀挥出,隐有风雷之声,携着漫天风雪,卷向来袭之人,同时大喝一声:“小心剑上有毒。”
几道身影登时被宇文少典刀风迫的倒飞出去,然而这几人身形在空中诡异的转了个弯,速度未减,再度刺向宇文少典。
宇文少典一声长啸,自马背上跃起,长刀舞出一片刀影,挥击而出,谁知这几人在空中竟生生将前刺之势顿住,悬浮于半空,躲过了这雷霆一击。
宇文少典见多识广,心下大骇,情知遭遇妖人,立刻身形急坠,落向地面,空中几人见状,短剑一晃,疾刺而来。这一切兔起鹘落,尽在瞬息之间。
此时的秦力这边,叮叮叮剑声中,已然与来袭之人交手数十剑,两人均是以快对快。
宇文少典仆一落地,头顶三道蓝芒,急追而至,宇文少典高大身形倒地一滚,堪堪躲过,接着贴地如飞,径直扎入怒龙江中不见。
追击三人身若离弦之箭,紧随其后,冲入刺骨的江水之中,原文起与秦力面前二人呼啸一声,舍弃二人,返身亦随之冲入。
留在岸上的原文起和秦力互望一眼,脑中同时浮现一人-----东方弃。
如果他在,何惧这怒龙江。
秦力沉声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原文起道:“妖人必为顺天剑而来,宇文少典身为水师元帅,水中功夫极为了得,你我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想起:“原县令,如果我这次就要宇文少典死呢。”
听到这个声音,原文起和秦力如堕冰窖。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