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县衙大堂,原文起,王焕章,玉千破,玄甲军大元帅宇文少典,个个面色凝重。
大堂下,东方弃哥几个都在琢磨一个问题,玉千破和宇文少典是一样的狠角色,那二百来人,居然一个活口也没留下,这次这么大阵仗,看来对安烈山一案,心中都有个数。
众人礼毕,原文起还没张嘴,王焕章先开口了道“文起啊,你这太平县可一点也不太平啊。”
原文起道:“太平县连出凶案,文起甘愿大人责罚。”
王焕章一摆手,道:“我这次请玉捕头来协助你,安侍郎一案如处理不好,圣上龙威降临,你我能有几个脑袋抗。”
原文起忙道:“如此多谢王大人、玉大人。”
王焕章道:“我那外甥的案子先放放,先查安侍郎的案子。”
玉千破忽然冲东方弃一笑道:“王一鸣其实是当今剑术大家,一身剑术在当今江湖也是数得上的,而那凶手竟能于瞬息间将之刺杀,此人剑术不弱于你。”
原文起急忙道“惭愧,原某身为本县父母官多年,竟不知此地有如此凶顽。”玉千破摇首“江湖之中,能人异士何其多哉,请原大人嘱咐下面的弟兄,如果遇上此人,切勿动手做无谓牺牲。”
王焕章道:“这种案子,本府手中就有几十起,算了,玉公,今日不谈此事,文起,你说说安烈山的案子吧”。
原文起起身道“大人,这案子下官委实难以决断”
王焕章眉头一皱“怎么了?”
原文起道“昨日,我将安大人夫妇尸首带回县衙,谁知昨夜,安大人夫人的尸体竟,竟出现了尸变”
“什么?”王焕章三人顿时赫然失色。
原文起遂将昨夜之事细述一遍,却略去了许默之真实身份一事,只说多亏许默之这位隐藏在县城的异人,才保护了这把剑,说完拿出顺天剑,交予王焕章,王焕章看了看,交予玉千破,最后交到宇文少典手中。
宇文少典看了看道:“此剑确与我大周顺天剑一样。”
王焕章道:“不对啊,咱们进京面圣,顺天剑仍立于朝堂之上啊。”
玉千破道:“这说明有一把是假的。”
王焕章道:“文起,你说的仵作、东周太子、阴角子这些事,如有一句失实,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原文起道:“大人,下官所言如有不实之处,甘愿受罚。”说完起身带着众人来到停尸房。
玉千破站在安烈山尸体前看了半响,才缓缓道“想不到黑水宫、罗刹人、红月人、墨都人,竟然都是狼子野心,原大人,这件案子,就由千破接手吧。”
原文起心中长舒一口气“如此有劳玉大人了,本县三班衙役,尽供大人驱使”.玉千破指着东方弃“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东方弃心中顿时暗暗苦笑。
原文起道:“东方弃,跟着玉大人,务必尽心尽力,不可懈怠。”
东方弃道:“是,在下也正好向玉大人学习办案之道。”
玉千破笑了笑,又道“安烈山所中之毒应该是来自东海岛国墨都之物,我大周没有此物。”
说完对东方弃道:“许默之是否我天机教中人,千破也不清楚,需问过师尊,这剑就劳烦王大人和宇文元帅了,千破有急事需先行离去,原大人切记,此案与王一鸣一案都不可再自行调查。”
原文起长身施礼道:“下官多谢玉大人。”
王宇文少典忽道:“原县令,你与王知府随我即刻赶到两江王府,将此事通报王爷。”
原文起听完顿时一阵无奈,这烫手的山药一会半会的还扔不出去。
宇文少典说走就走,原文起只好带上伤势最轻的秦力随大军直奔两江王府。
待县衙清净了,东方弃让六子他们去安排老仵作和燕婆婆的后事,自己找个没人地方,吐出压制许久的一口淤血,静心调息片刻,返回家中。
巧云却没有在家,东方弃被连番发生的事早就弄得有点草木皆兵,刚要出门找去,巧云一步走了进来。
“干嘛去了?”
“干嘛,找咱家的鸡去了,你放心,老仵作家我这就去。”
“不用了,那鸡找到了吗?”
“奇了怪了,不光咱家,昨晚这邻里街坊的丢了三四十只鸡,你这当官差的看看更不能破了这案子。”
“破不了,累了,我休息了。”
“城外今早上来了好多当兵的,你说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东方弃想起阴角子口含鸡毛的样子,笑道:“黄鼠狼的儿子结婚摆宴席,鸡都给用了。”
巧云揉着脑袋道:“今早也不知咋了,一觉醒来,太阳都老高了,睡得这头都有点难受了。”
唉,巧云啊,何止你啊,整个县城的人都和你一个样,昨晚的事咋和你说呢?
东方弃心里叹着。
话音刚落,外面想起几声清脆鸟叫,东方弃笑容顿时僵住,对笑意盎然的谢巧云道:“我想起县衙还有点事,一会回来。”
谢巧云登时怒道:“再整天这样,老娘可真要与别人造小人去了。”
怒龙江边,密林某处,几株粗大的柳树下。
东方弃静静站立,与他一起的,还有何一平、王子野、张铁、方不言,都是躬身肃立。
在众人面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黑面老者,一把胡子乱蓬蓬,两只小眼眯缝缝,此刻正笑嘻嘻的望着众人。
张铁咧着大嘴道:“鸟儿叫,师傅到,见了师傅哈哈笑。”
何一平道:“师傅,昨夜我们遇到一次最大险情。”
方不言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师傅,我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
王子野道:“师傅,你咋不早点来。”
老人怒道:“早点来我也打不过人家。”
哥几个互相看看,王子野叹道:“哎呀,师傅,原来你都知道了,你也忒不仗义了,眼看着我们挨打呀。”
老人嘻嘻笑道:“老子可不想搭上这把老骨头。”
说完拍了拍张铁道:“不错,小铁文采又有长进啊。”又拍了拍何一平的肩膀道:“小四,听说添了个胖小子。”
何一平嘿嘿一笑:“就等着您老给起名字呢。”
笑面老人道:“你叫何一平,儿子就叫何太平吧。”
何一平道:“师傅,有点别扭。”
老人笑道:“嫌别扭,那改叫何足道,要不叫何首乌吧,你可愿意。”众人登时大笑。
王子野道:“师傅,四哥儿子都有了,我这还是童子身呢,你也不给想想办法。”
老人道:“怎么,你也开始尿裤子了?”
王子野道:“我和小铁都尿好几年了,就剩小方了。”
方不言怒道:“你怎知我…”话未说完,脸已是红成一片。
东方弃道:“师傅,最近怎么不给老七传递消息了,天刑者可是有日子没行动了。”
老者看看东方弃道:“先别说这事,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了,还硬撑呢?”
东方弃笑道:“不碍事,休息阵子就好了。”
老者怒道:“放屁,以后别硬撑,记住了。”
张铁道:“师傅,昨晚上二哥差点就用你的必杀一招了。”
老头瞪眼道:“滚,给老子闭嘴,当初我咋就犯糊涂把这一手传给你了呢,怪我,小弃,给老子记着,啥时候也别用,给我现在发个誓。”
东方弃顿时愣住,老者发怒道:“愣什么,发誓啊。”
东方弃笑着道:“师傅,今个咋啦,没这必要吧。”
老者转到东方弃背后,咣咣咣三脚踢在屁股上,然后挨个踢了屁股三脚,长叹一声:“我真是他妈作孽,收了你们这几玩意,都听清了,天刑者,以后没有这个名字了,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消息了。”
兄弟五人互相看看,谁也没开口,老者又叹道:“老四孩子也有了,小五子,你和小六子也到了找个媳妇的年纪了,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天刑者,对你们已经不适合了,散了吧,都聋啊,听清了吗。”
“听清了。”
五个兄弟齐声作答。
老者拍拍东方弃的脸,秦力的脸,王子野的,张铁的,方不言的,最后嘻嘻一笑。
王子野道:“师傅,今天咋啦,多愁善感的,怎么年龄大了,脆弱了。”
咣咣咣,又是三脚。
东方弃道:“师傅,大哥与老三去了两江王府。”
老人笑容顿消,哼道:“你大师哥这个糊涂蛋。”
东方弃惊道:“大哥怎么了。”
老人道:“他就不应该再跟着掺和了,让王焕章拿着剑到两江王那里就行了。”
东方弃道:“难道这里面会出差错。”
老人道:“这龙无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了顺天剑这等宝物,万一起了私心,老大和老三就会有危险。”
张铁道:“谁动大哥和三哥一根毛,老子剥他一层皮。”
老人道:“这只是老头猜测,我这次是看看你们,你们大哥这榆木脑袋这次可能犯下大错,师傅留给你们一样东西。”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卷东西,交给了方不言道:“以后如遇危机,可打开一看,上面自有你们保命之法。”
东方弃道:“师傅这是何意。”
老人道:“秋木、阴角子、玉千破,单打独斗,你能敌得过谁。”
东方弃摇头道:“但凭武技,或可一战,但他们都身怀异术,我却是斗不过。”
老人道:“斗不过怎么办?”
东方弃道:“逃。”
老人笑了笑道:“孺子可教,这份东西就是让你们逃命的。”
王子野道:“师傅放心,只要二哥打不过人家,我们立马就跑。”
老人两眼一瞪道:“小五子,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王子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都是师傅教导有方。”
老人哈哈大笑:“好徒弟,天底下也就老夫能教出你们这样的徒弟,可惜这次没见到老大和小三子。”
何一平道:“师傅可以常来。”
老人笑容一收叹道:“师傅以后就不会来了。”
众人闻言皆惊道:“师傅,你不来,我们到哪找你。”
老人两眼一瞪道:“找我干什么,你们不在我身边,我还能多活几年。”
方不言道:“我等兄弟几人自幼蒙师尊教诲,却尚不知师尊名号,以后如何去寻访师尊。”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们背地里不是叫我老东西、老鬼、老头子吗,这都是我的名字。”
众人急忙道:“徒儿不敢。”
老人哼了一声道:“还有你们不敢的事,老夫前脚走,后脚不挨骂就很高兴了。”
老人道:“你们做好这太平县的衙役,为师就很满足了,好了,都坐好,老子看你们都负了点伤,给你们捯饬一下子。”
王子野笑道:“我就知道师傅是表里不一的人。”
老人待众人坐定,身形一动,在兄弟中开始游走,一双手连拍带打,弟兄几个顿觉周身痛楚立刻减轻,气息游走无比顺畅。
老人折腾一番后,看着五人嘿嘿笑道:“感觉咋样?”
王子野伸个懒腰道:“哎呀,这师傅就是师傅,你这么一折腾,我感觉一点伤都没了,真是舒服啊。”
东方弃看着老人道:“师傅,这次多留几天吧。”
老人看了一遍众人,声音有点低沉的道:“我这就走,我走后,你们好自为之。”
张铁道:“师傅,我让老色送你。”
老人道:“师傅命苦,享不了那福,那头土龙你还是自己用吧。”
东方弃一见师傅要走,忽然弯腰深深的施礼道:“师傅,徒儿多年来一直有个请求埋在心底,您能让我们看一下您的真面目吗?”
老者嘿嘿一笑,转身悠然离去,身形看似在雪地中闲庭信步,速度却是极快,数息之间已不见了踪迹。
见老人不见了踪影,王子野道:“老东西每次来都神神道道的。”
张铁道:“这么多年了,老鬼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不言道:“说话注点意,师傅耳朵贼好使。”
王子野道:“老家伙,昨晚上那么危险,也不知道帮一把。”
何一平幽幽道:“老头子,有数。”
哥几个埋怨一通后,看着老人远去的方向,心中均是怅然若失。
书中暗表,东方弃兄弟七人,自幼皆为孤儿,结伴流浪,这无名老人,自众人年幼之时,每年都会出现一段日子,给众人文授武传,原文起与东方弃等师出同门一事,也是众人之间最大的秘密。
不过这老人是因人施教,所以兄弟几人,武功差异也是极大。
一阵微风在林中飘起,东方弃直觉彻骨生寒,一颗心直欲要跳出来一般。
怎么回事,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哥,老三,你们没事吧?
东方弃在心里问着,迷茫着。
清晨,太平县,小家院。
东方弃坐在院子里正专心致志的在用小刀刻着一件东西,大哥和老三已经走了两天了,兄弟几个都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所以东方弃让自己刻木头,老仵作和燕婆婆的事,东方弃对巧云的解释是,老仵作突发重病,不治而亡,燕婆婆伤心过度,也追随而去了。
见到巧云自屋里出来,东方弃一笑:“给你做了个小玩意,在家逗着玩吧。”
谢巧云接过来,却是一个光屁股的小木娃娃,咧着嘴冲谢巧云笑着,东方弃道:“这几日县衙事挺多,我在家时间少,让这小小子陪陪你吧。”
巧云接过来,沉默半响,幽幽地道:“这晚上一闭眼就想起老许和燕婆婆,唉,我书读的少,可是他们让我想起一句话。”
东方弃抚着巧云的头发笑笑道:“什么话?”
一颗泪珠儿在巧云眼中悄然浮现。
“我不要海枯石烂,我只要生死相伴。”
东方弃闻言直觉一颗心好似被人用手用力握了一下,一种揪心的痛充满心田,伸出手为巧云拭去眼角的泪珠,微笑道:“想啥呢,是不是受小五子那半拉酸秀才影响了,好了,学堂那边该过去了。”
巧云灵犀二指伸出,捏住东方弃的鼻子道:“昨天我听张铁说了,这段日子你又要跟着那狗屁的玉千破破案子,就那点俸禄,你尽量少管事,让他们跑去。”
东方弃点头:“我也想在家安稳的过日子,但是虽然俸禄少,也得指望它生计,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时院外有人高叫:“东方捕头在家吗?”
谢巧云道:“在呢,谁啊。”
大门外进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人,朗声道:“嫂子,是小弟,狗屁的玉千破。”
东方弃挠挠头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千破微微一笑道:“我会飞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