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摁下通话键，而后扣住了蓝牙耳机。
“这里是凝·阿尼雅特。”
“报告情况。”
“一切正常......”
“你又失败了。”耳机那边传来了愤懑的低吼：“你是故意的么？”
“不，不是这样的，对手比我想象的更为强大。阻碍我的，是一名异界来的高阶领主。”
“高阶领主算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对阵异界人士。”那人冷哼了一声，而后继续道：“西美蕾就要被转移到要塞基地了，届时我们会彻底失去抹杀她的机会。不过，我们拿到了西美蕾的行进路线，这就发送到你的移动设备里。”
凝一低头，抽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很快，西冰林的全景图便出现在了屏幕。在画面中，一条红色的路程左转右转，直直地向着城外而去。
很明显，这些人要把西美蕾送出西冰林，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护送路线泄密了。
“消息可靠么？”
“来源于国安局内部的情报网络，是一个姓姬的男人卖给我们的......这些人就是这样，用一点点钱就能打发掉。”
不再仔细追问下去了，凝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地图，而后皱起了眉头。
这条路线中，有一段非常长的郊区线路，此处人迹稀少且掩体颇多，是个狙击的绝佳地点，若是长点脑子，肯定不会把护送人员带到这里。
“对不起，我感觉这个线路是陷阱，他们只是想要把我引出来而已。”
耳机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情报是无误的，就目前而言，他们还并不了解你就是那个狙击手，更不了解你的技术规格。”
“但是——”
“没有但是！我们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耳机的声音一卡顿，随后传来了低声的质问：“凝——凝·阿尼雅特！你可别忘记了你的使命！你的性命是我给的，而你要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
令人不适的沉默，再度荡漾在两人之间。
“服从命令，立刻去准备！”
“如果这是对方的陷阱，我该怎么办呢？”
“你的话，逃掉不成问题，但若是你失败了——”
耳机那边低声喃喃，而后发出了“咔嚓——”的诡异拟声。
凝用衣服悄悄地拭去了手心的汗水，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合上了双眼。
“势必完成任务。”凝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让您失望了。向您保证，查尔斯先生。”
听到了对方的回复，耳机那边便突兀地断了通讯。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去好好道歉啊。”
凝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千曜哥哥，求求你不要来阻挠我了。”
再度看向了地图，锁定了一处绝佳的狙击地点。
————
起风了。
（前）高阶领主千曜，静静地坐在月夜下的郊区高速路上。现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他曾带着那个女孩来过这里的。当时，两个人在附近的溪流边戏水钓鱼，然后搭了个简易的石板煎鱼吃，虽然那顿小餐既无调料也不丰盛，但千曜却觉得那条小鱼格外的鲜美。
但谁知道命运弄人，这两个好朋友居然是敌人。
风有些大，带来了山上绿色的芬芳，但对于凝来说，这种风速根本算不上影响，狙击子弹照样会一发入魂。千曜一边思酌，一边闭着眼，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夜色愈发浓郁，四处陷入了彻彻底底的深黑，唯有高阶领主那一身重铠，散发着招摇的血色幽光。
在寂静中，千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微微一皱眉。都不用猜，他都能了解这是谁的电话。
“你好啊。”他接通了电话。
“果然是一场骗局，你很厉害，能用假情报混淆我的视听。”
千曜四处张望了一圈，没能看到对方的踪迹。这也难怪，高阶领主的五感尽管远超于一般人，但和神经改造后的人类比起来，还是有一段差距。
“但是你错了，我已经探明了西美蕾的真实方位，等把你解决，我就去完成我的使命......觉悟吧。”
“使命？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天真！”千曜嗤之以鼻：“你放不下，所以你才出现在我面前！可悲！你以为和我见面，就能让事态有所转机？笑话！你说你探明了美蕾的方位，不杀她是给我卖了个人情？愚蠢！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电话那边，凝的声音有些犹豫。
“......我除了这样活着之外，就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了？哈，可悲又固执。你的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不开窍，死不足惜啊你。”
“......”
电话那边，传来了细若蚊呐，宛若深呼吸一般的悲叹。
凝已经明白了，她明白那份温存将不复存在。她的心很痛，而最让她寒心的，则是破坏这温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她绝望了。
“不过别怕，从现在开始，你还有我。”
“唉？”
像是黎明破晓般，一种莫名的希望再度荡漾在女孩的胸膛。
“你还有我在，所以你不是孤身一人。”千曜点亮了光刃，向着空气挥舞道：“我原谅你之前做的一切，现在也是。如果你愿意放弃你的过往，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当然，如果你选择对我开火，那我就只能和你交锋一场了。”
“真......真的么.....”
女孩的心化了。
电话那边的凝，用手捂住了嘴，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已经受够了，她不愿意再去伤那个人的心了，所以，她不会去承诺做不到的事情。
凝深知自己的存在只会给人带来无尽的危险，她若是在此叛逃，那么很快就会有其他的人来肃清自己，到时候不光是她自己，所有人都会被卷入纷争。
这是一条灰暗之路，而她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千曜。
女孩的心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喊着道歉：“但是......我做不到啊！”
“没关系，摒弃自己的过往的确很难，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千曜笑了笑：“但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呢？”
他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结束了通话。
那个傻姑娘，真是有够傻。
“好吧......”将光刃抬至面前，千曜像是下决心一般低吼道：“为了阿尼雅特！”
无人的车道上，寒意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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