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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向死而生

纵使摆脱弃蜕不久,寒噬虬的防护薄弱得前所未有,可等阶摆在那里,受创时的含愤一击,依旧强的让封寒大吃苦头。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落脚的瞬间,这头巨蟒在遭受如此猛烈的冲击下,还有反击之力,若其处于巅峰时期,可称恐怖!”胸前背后的火辣疼痛,并未让封寒皱起眉头,他眸光森冷,颤巍直立起身,毫不避讳地与巨蟒冰冷竖瞳对视着。

“我就不信,你还真是铁打的不成!”少年面色坚毅,猛地挥动三尺青锋,青白交加的剑身在月华折射下散发寒意,随着一声冷哼,倏然爆射而出。

“汹汹!”粗壮堪比水桶的身躯在小潭中疯狂搅动,寒噬虬的暴怒可想而知,它方才褪下旧皮,虚弱难当,本想趁着寒气交汇最浓之时吞下盛开的寒玄幽蓉,一举脱虬化蛟,完成生命层次的飞跃,可这眼前的人类小子可好,非但在最为扼要关头无息杀出,险些未及它的生命,此刻还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杀意,直冲而来。

不渡林间简单混合的驳杂灵元,使得此间魔兽都沾染了上了狂暴的特性,寒噬虬更是如此。巨蟒尚有一半身子游离在岸,小截兽躯隐没于水,在光线折射下动荡扭曲,而涟漪四散传开的水面上,狰狞蛇首嘶鸣间,血口猛张。

“哧!”两道耸立的长牙,迅速绷直,在一细小声音传出的同时,两股褐中带黑的液柱,撕裂风声,径直袭向闪烁而来的黑衣封寒。

人族修者,在后天认识中选择功法,使气海元气带有属性,而魔兽,可凭借着天生对天地精气的亲和,自主抉择亲和属性。若是修者体内元气带有属性,毫无疑问将能提升元技威能,可也一定程度受其限制,可谓利弊参半。饶是如此,面对着威力叠加,效果加成等字眼,选择属性功法、将体内元气尽数转化者,大有人在。

灵元诀,来历神秘,但不带任何属性这一点,一目了然,纯正精纯的无属元气,兼容并包,正是封寒所偏好的类型,光是不挑剔元技与资源这一点,就令他十分满意,即便属性元气威能再强横,试问又怎及得上狂暴霸烈的灵元呢?

此时,昂扬于封寒面前的寒噬虬,顾名思义,不仅亲寒噬寒,更带着不容小觑的毒性,双重属性加成下,其毒液之恐怖,可想而知。

“毒性再强,可打不中目标,还是无济于事!”看着两道利剑般的液柱,划破长空而来,封寒面不改色,心间微哂。

“什么!?”

似是对封寒心头话语的有力驳斥,腥臭漆黑的液柱,在距离封寒尚有数丈处,毫无征兆地支离破碎,在少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化作密不透风的毒液密网,如一张暗色巨嘴,铺盖而来!

万万没想到,寒噬虬对毒液运用,竟巧妙到了这种地步。

向左?电光火石,怕是运足幻光身法也出不了大网封盖;向右?相隔咫尺,却是属于寒噬虬绝对主场的清冽寒潭。

“逃往左侧,就算能安然脱身,巨蟒也势必得到喘息,虚弱时的寒噬虬就如此棘手,遑论它吞食寒玄幽蓉过后,花不了多少工夫便能重返巅峰,而跃入潭中,寒噬虬身躯庞大,水性再好也灵活不到哪去,反倒是我,难被锁定,指不定能占到什么便宜……”

“大丈夫非胜即死,拼了!”

坚韧的心性,在此间被封寒发挥的淋漓尽致,念头转动中,决断暗下。

莫惜与柳玉容都叮嘱过封寒,适可而止,不要逞强,可即便二女对少年的了解再深,还是拗不过他的意,他的念。修者不至绝境,绝不知人体蕴藏着多么惊人的潜力,封寒也很好奇,进阶过后,自己的战力能达到何种程度。

只能被击倒,绝不会退缩,眼前凶险,也毫不妥协。这就是自己所坚守的修者之道么,封寒心头划过一丝明悟,有些固执,却难以动摇。

“扑通!”,“嗤嗤”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封寒原本所在处,被毒液沾染,散发出腐蚀声,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随之逸出。

封寒嘭地入水,刹那间冰寒刺骨的潭水包围过来,耳边的世界陡然安静,他的心却随之悬了起来。不必说,一旦跃入水中,就意味除却殊死奋战,再无选择。

轻柔的月华难以照入,四周一片漆黑,隐约间,封寒还能得看一道庞大修长的黑影,扭动间朝自己而来,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恐怖。

待浑身湿透的封寒临近水面之际,巨蟒已至,两颗狰狞毒牙,在巨口开合中,径直咬来。

“喝,奔雷!”

潭水阻隔下,动作极其凝滞,封寒只觉得水层压迫,周身元气流通都不畅起来,右手握拳挥出,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水流,与笔直袭来的蟒首撞击在一起。

水下的战斗声势不显,碰撞处“咕咕”起泡,所幸寒噬虬也在这一拳下丢失方向,向旁边偏转过身。封寒急中生智,双脚运足力气,在巨蟒右颚狠狠一踢,便借助力道与之拉开距离,浮出水面。

“可恶,敌在暗我在明,只能处于被动的状态……”封寒牙关紧咬,四下打量着返回岸边的最短路径,可随即,他浑身汗毛陡立,惊骇失声。

潭表的水层,借助微弱月光的映照,清澈通透,只见封寒身下,水表不深处,聚起一道旋涡,将其笼罩而入。

若从上往下看去,便会惊骇的发现,以封寒为中心,一道黑影隐隐围成圆状,缓缓清晰,逐渐显现其獠牙,正是身形庞大的寒噬虬。

封寒水下蓄力击出的奔雷拳劲,非但没有伤及巨蟒,反被它收拢包围,逐步迫近!

“嘶!”蛇首出水,水花四溅,血盆大口直奔封寒后脑。

心有所感般,少年下意识转过身子,向后挥出青锋,不偏不倚地将青色长剑架在巨蟒双颚,巨大的力道让他不得不左手探出,牢牢握住剑尖上处,才堪堪止住寒噬虬之攻势。

“呃……”

粗壮兽躯,将封寒缓缓缠住,愈来愈紧窄的空间,仿佛要将他胸膛内的气息尽数逼出,端的是难受无比。

一大一小,根本不成正比,封寒所受力道之巨,可想而知。

往上,是得寸进尺,狰狞可怖的蟒首,往下,是交织缠绕的蛇身。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弱,窒息之感直入脑海,寒噬虬在一击得手的瞬间,便带着封寒沉入潭底,根本不留少年丝毫反抗的余地。

长年累月的丛林法则,使得嗜血的魔兽,往往清晰地知道如何有效而致命地杀死猎物。但凡能窥得三阶道路的魔兽,都有着不下于人族孩童的灵智,寒噬虬忌惮于能一劈击碎其碧犀的锋锐元器,拼着双颚受伤的代价将青锋缠住,而蛇身缠绕,使封寒溺水窒息,才是真正的杀招。

虬蛇化蛟,头顶双角,称为碧犀,寒噬虬的碧犀双角虽未完全长出,依旧坚固至极,可在封寒灌注灵元的青锋劈剑式下,还是稍显脆弱。

“咕咕……”胸前身后,无处不在的紧勒力道,让封寒只得吐气才能稍加缓和,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窄小的空间,压迫更甚。若非前几日的炼体卓有成效,只怕封寒早已坚持不住,沦为腹中之食了。

“给我动啊……”封寒心间怒吼,死亡的气息迎面扑来,可经脉阻塞,周身的灵元纹丝不动,更不用说将其灌注青锋,脱离困境了。

“可恶,本以为有着灵元灌注,以及增幅下的陨月沉星,要做到越级斩杀不难,可一开始的被动,让我处处受制,说到底,还是太过天真,实战经验欠缺啊……怎么办,怎么办才好,难道今天真要殒命于此?”

无数个念头划过,死亡的压力,让封寒的思索能力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好!既然你要咬,那就咬吧,毒性再猛烈,我也要在你身上割下几块肉来!”

左手用力在剑刃上握紧,尖锐的疼痛感让少年脑海恢复几丝清明。封寒随即松下双手力道,逆道而行,顺着蟒首使劲的方向将青锋撤回。

“哼……”一声闷哼,从少年喉中发出。

寒噬虬极弱的咬合力,使得封寒轻易收剑而回,而代价,便是左肩几被獠牙穿透!

以命搏命!巨蟒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类修者在濒死边缘,还能爆发出强烈的意志,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给我松开,松开,识相地松开……“少年神色狰狞,心头怒吼,抬起右手,状若疯狂地朝巨蟒暴露在前的腹部挥砍而去。

初入炼体,再加上振灵炼皮的强化功效,封寒的肉身之力相当可观,对付起最负盛名的蛇之七寸,绰绰有余。只要尚未化蛟,七寸心脏之处便是蛇蟒死穴。果不其然,封寒只觉寒噬虬的身躯陡然僵直,连死死咬住自己左肩的獠牙都松动几分。

如释重负的感觉,传遍封寒全身,限制全无,经脉内灵元的流淌也再无隔阂。

“死!”

毫无保留,青锋在源源不断的灌注下,闪耀黄芒,再次砍向了同一处。

“哧。”一剑中的,寒噬虬薄弱处被无情切割开来,猩红之意在深水中散开,惨淡无比。

此刻的封寒何尝不是,霸道的毒素,以及长时间的窒息,让他面色青紫,发了疯似的向水面游去,出水的那一刻,少年已几近晕厥。

“还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眼睛一闭就全完了……”牙关死死咬住苍白嘴唇,封寒双眸尽是血丝,朦胧地望向花开正艳的黑色并蒂莲蓉。

娥眉新月下,深林环绕的寒潭间,上演着奇怪一幕。浑身湿漉,面色青紫,嘴唇惨白溢血的落魄少年,拼命般地撕下黑莲花瓣,向嘴里塞去……

“噗通!”半晌后,少年再也无力为继,向后瘫倒落水。

随后,深夜才重归其应有的寂静,唯有层层涟漪,诉说着不久前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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