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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落霞温情

听闻此言,少女光洁白皙的俏脸之上,不禁浮现错愕神色。

烟花,一向是动人的盛景。良辰吉时,华灯初上,夜幕笼罩,一束束欢快嘶鸣的焰火冲上云霄,绽放光和热,用毕生燃刹那芳华,倾城绝世,美不胜收。

作为一名散漫的娇俏少女,柳雪颜自然对五彩斑斓的美丽烟花甚是喜爱。但显然,此地不比繁华鼎沸的圣域中都,荒山野岭,人迹不存,又哪来的烟花?

未待少女发问,一股苍劲浑厚却又温和无比的元气便将她层层护住。柳雪颜只感觉一股轻和的巧劲将自己包裹推动,随即,身躯不受控制地缓缓朝向白色海洋般的云层沉去。

失去了元气护体,刚猛的罡风长驱直入,灰衣老者衣襟翻飞,须发飘扬,却不见丝毫损伤,屹立云巅,原本微微佝偻的躯背挺直如一杆锋锐长枪,仿佛刺破苍穹。尽管气势骇人,老者那皱纹深刻,苍老沟壑的脸庞上却透着不加掩饰的温和笑意,低着头,浑浊的双眸渐渐清明,注视着白衫粉丝的窈窕少女悄然远去。

看着三爷爷一贯疼爱与关怀的和蔼眼神,不知为何,柳雪颜心头莫名不安起来,周围迷蒙氤氲的云雾逐渐变得厚重起来,视野中老人的脸庞和身形也慢慢模糊。

“三爷爷,雪颜要随你一同去,不是说手到擒来么,不是说一点也不危险吗,我才不要看什么烟火,大骗子,肯定又想甩下我一个人偷偷溜走,大骗子!”浑厚的元气层层隔绝下,连罡风都被滤去,更何况少女那微微颤抖软糯的清脆呼喊,柳雪颜手脚并用,拼命敲打着四周一层明明通透若无,却坚韧异常的元气屏障,显得那般无力。

看着少女倏然反常的举措,灰衣老者好似浑然未觉,只是眼神中不觉多出一分难言的复杂,以及,微不可查,掩饰得极好的不舍之意。

心头暗自叹息,这心思细腻的小丫头,还是察觉到什么了么,三爷爷也不想啊,希望你以后,不要错怪三爷爷才是。

笑邪啊笑邪,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明明是希望渺茫,九死一生,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便罢了,为什么还要扯上雪颜小丫头呢?苍冥道人,为守护这道封印而远离尘世,静候诸多岁月,我,又有什么能耐,打开这道永封之地的大门……

再远的行程,步履维艰,只要坚定地迈动双腿,总能走到终点。短短的距离,在恒定的元气带动下,不足片刻便走到尽头。眼前的云层越来越浓,入眼的白,也随着下落之势,化为黑暗,谁能想到,平日所见如棉絮般轻柔洁白的云朵,内部会是这番光景。柳雪颜额上沁着薄薄一层香汗,双目空洞茫然,失魂落魄,心似无底渊,触之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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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了不入意境的症结所在,封寒只觉得堵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被移走,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沿着黝黑湿润的河沼沿岸,手托灵元继续细细搜寻着。

这般搜寻,持续了约莫两个时辰。一路下来,稀稀落落的各类草食魔兽在河沼与林间的过膝蒿草地奔走跳跃,亦有虎狼之类的狩猎者屏气潜伏,形态各异。数量不少,却都是些低阶魔兽,谈不上威胁,封寒自然不会多作留意。

强度减弱的阳光渐渐倾斜,却仍旧刺得人难以睁眼。

“虽然说是夜间与清晨活动频繁,也犯不着下午不出来活动吧,身躯那么庞大的火云犀,愣是碰不见一只,真是有够背的。”无果的搜寻,加上支撑灵元,耗费了不少灵元双气,封寒大感不爽,拍了拍粘附在裤腿之上的几丝草屑,撇嘴抱怨道。

就在此时,“哧!”一道深沉厚重的鼻息声隐约传来。这声音与好听根本沾不上边,却宛如天籁,叩在封寒干涸焦躁的心田。

“呼,躲得再远,还不是要被我找到。”唇角抿起,封寒舒展眉头,如释重负地轻舒了口气,方才的声音,十有八九便是成年火云犀发起攻击前,带有警示的粗重鼻息了。

封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稍作前行,穿过遮挡视线的零星低矮乔木,忽见两头成年火云犀呈对峙状态,赫然出现在眼前。一头身材体型稍大的火云犀,几近一丈高的兽躯压得松软的泥土下陷颇深,头颅低垂,向前伸展出如黄昏火云般别致纹路遍布的犀角,犀角长一尺有余,呈赤红色,让人不觉产生丝丝烧灼之意,显然是处于进攻的一方。

另一侧体型相对较小的火云犀兽躯低垂,头颅后的脖颈、前足之上的侧身以及更细小的犀角周遭,都布着条条狰狞的划痕,殷红的血液从间不断溢出,在临近黄昏的低温中还散着丝丝热气。即便如此,这头封寒所猜测中的雌性成年火云犀依旧寸步不让,只因其身后,一只半人高的娇小幼兽,低头啃食着一块极小区域的青嫩草芽,幼兽双眸清亮水灵,嘴间咀嚼啧啧有声,啃食之余,还不时略带迷惘地望着母亲那背对自己的庞大身躯。

冬末时节,草木干枯破败,一片萧瑟,对于刚断了奶水的幼小火云犀而言,一块幼嫩可口的草芽,重要性不言而喻,相信它的母亲定然带着它辗转不断,方才找到此地吧,封寒转念想道。

“哧!”又是一声侵略性极强的粗重鼻息,庞大火云犀晃动头颅,犀角上的赤红更甚,随即四肢迈动下,大地都微微震颤,以不慢的速度直奔那片令它垂涎不已的小块绿地。

雌性火云犀眸子清幽一片,厚实的眼睑扑闪,好似呆傻般,直愣愣的站立着。

“真的傻吗?”封寒看着双腿微微颤抖的雌性火云犀,呓语道。雌性火云犀怕是比谁都知道这一击的强大威力吧,身上鲜血淋漓的疤痕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可它不为所动,仍然如扎根般守在小犀身前,像是一堵永不坍塌的壁垒,遮风挡雨。

“咚。”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只见母犀颤巍巍地向后退去,在接近小犀处死死停下,正因停顿身形,无从卸力,那只粗长的犀角猛然划入母犀左前肢皮肉中,伤痕血肉翻卷可见白骨,伤势之重,疼痛之剧,母犀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双眸依旧平静如深潭,那般模样,仿佛只要小犀在身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可惧怕的事物。

“谁说不傻呢,这样的样子,真是傻极了啊。”眼前的世界隐隐模糊,封寒音线颤动,低声道,右掌在言语间已然紧握住了青锋。

“口腹之欲,又哪比护犊情深呢,作为惩罚,只好借用一下你的犀角了!”

封寒咬牙,洁白牙缝中挤出的话语冰冷无比。话音未落,剑刃先至,高速挥动的青锋带起一阵呼啸声,被后撤兽躯欲再作冲锋的巨犀陡然察觉。

巨型火云犀扭转头颅,鼻息哼哧,粗长犀角径直向封寒刺来,带起一股灼热的气劲。

“叮!”剑刃与犀角径直毫无花哨地撞击在一起,一股大力通过剑身瞬间传至封寒右臂,使得后者一声闷哼。随即,青锋随着犀角下滑至其根部,元气灌注猛然砍下,却只在巨犀粗糙的外皮上留下一道不深的痕迹。

见势不妙,封寒身形爆退,心中暗自惊叹二阶高期成年火云犀的皮肉坚实。

看来即便施展出倾力一击的陨月沉星,也无法将其击杀啊,难道要施展融元化灵么,封寒目光闪动,暗忖道。

“嗡!”忽的,踌躇间,一道声势不俗的凝练元气,撕裂空气,从封寒身侧呼啸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击于巨犀眉间。

“噗”的一声细响,一抹赤红的莲花绽放,身躯庞大如小山的火云犀,竟是只发出一记哀鸣,便轰然倒地,挣扎无息!

心下骇然,封寒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转身,一抹白色身影,清丽素雅,莲步轻移间,悄然映入眼帘,玉手轻抬,轻描淡写。

纤直的娥眉,浓淡恰到好处,蕴含着英气与秀气,水灵灵的眸子,眼角上翘,更显妩媚,樱唇抿起,琼鼻点睛,鹅蛋般白皙光滑的俏脸没有瑕疵,一袭白衣包裹着玲珑娇躯,脖间系着一条粉红丝带,随风飘舞,煞是好看。

清丽脱俗,实力骇人,是封寒对这突兀出现的美丽少女的第一印象。

“真是弱呢。”柔唇轻启,令封寒赧然的软糯磁性嗓音如脆铃摇响。柳雪颜黑珍珠般的清亮眸子只在封寒身上微微扫过,便略过后者,停留于更远处的一对母子身上,露出柔软。

只一句话,就将封寒堵得一阵肝疼。

不知如何作答,正值封寒尴尬之际,身后的小犀轻轻出声,仿佛宣告着饱餐完毕,母犀闻声转过兽躯亲昵蹭过小犀耳畔,引得后者一阵雀跃。

夕阳西下,落霞比往常更显红艳,如血一般。小犀一路欢腾,随着母犀一瘸一拐却仍旧稳重的身形,迎着橘红落日,远远离去。这一幕,显得温情无比。

两道白色身影,一玲珑窈窕,一修长健硕,相隔数丈而立,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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