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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梦试剑

灌木,泥沼,洼地,湖泊与河流,共同组成了这个浩渺千里,云雾升腾的丰饶大泽。顺着清涧溪清澈见底的清冽河水一路东下,便能直达云梦泽西北角的湿润洼地。

泥土湿润,浅水弥漫,望无边际,星罗棋布的湖泊,或大或小,被纵横阡陌的溪流相互连接。春末冬初,晌午时分,暖意烘人,片片暗黄枯叶漂浮在水势渐缓的奔淌溪流上,一同汇入这片看似祥和的芦苇荡。迎风招展的金黄芦苇尚未辞旧换新,依旧泛着那明晃晃的色调,绵延丛生,被略带咸湿的微风拂过,卷起层层迭起的金色波浪,哗啦作响,宛如向久违的客人微笑致意。

三五成群的低阶飞禽魔兽云鹄,不时穿插其间,细长的喙子随着身躯游动在水间细细搜寻着,寻得食物的欢快啼鸣,顺风入耳。站在不远处的干燥地面上,身穿白色衣衫的封寒微闭着眸子,略显惬意地享受着暖阳照射,面前的醉人景色也让人不禁心境平和。

来到此地的封寒自然不是为了观光赏景,不渡林间的景色看似宁静祥和,暗中却不知蛰伏着怎样的凶兽,等待时机,便将人吞得骨头渣也不剩。

作为苍冥峰百里内安全域与真正不世凶地,不渡林腹地的交界地带,这片浅水沼泽的凶险程度,无疑又提升数个档次。各种水栖,两栖魔兽为了有限的生存空间与可口食物,争斗不断。甚至,更加凶残狡诈的三阶魔兽,也在这片地带显露踪迹。

火云犀,便是活动于这片浅水沼泽、零星湖泊边缘的魔兽之一。火云犀体内灵气自带些许火属性,因而生性狂暴好斗,其头上犀角表面纹路别致,舒卷繁复,略带赤色,宛如黄昏火云,由此得名。纵然火云犀属性为火灵魔兽,其生活区域却从不脱离水域,或独居,或三两成群,夜间和清晨活动尤为频繁。成年火云犀多为二阶高级魔兽,若是身强体壮,加之吞食灵药元草,不乏能达二阶巅峰者。

“这次的任务是收集十支成年火云犀角么,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困难呢。”封寒呢喃出声,随着探入元念水晶的一缕元念回归念海,一双黑白分明的炯炯眸子也随之睁开,细细打量起周围地面,是否存在着火云犀活动过后留下的痕迹。

“不过貌似来得真不是时候。”乍想起火云犀的活动时段,封寒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侧过身子,一边享受着不渡林内少有的微风柔抚,一边沿着水岸,踱步走动。

封寒右掌摊开,不多时,掌心处的阳光微微扭曲,那模样,像是被某种气劲扭曲折射。经过落风峡那次成功的融元化灵后,封寒自然被其令人咋舌的巨大威力所打动。尽管与其他增幅元技类似,融元化灵后的他实力暴涨,亦会经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虚弱。可这本就是常态,这世上,不舍难得,怎会有凭空而来的实力?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躯体强度提升,以达到足以承载灵元的程度,不然,说什么将气海灵元双气尽数融合为灵元,无异于无稽之谈。身体经脉恢复得七七八八后,封寒并未立即动身奔赴云梦泽,而是在寒潭洞天中继续逗留了数日。那段时间里,封寒多次尝试,利用融元化灵后的灵元施展掌法或剑技,可每每都以经脉支撑不住而败下阵来。这般结果,使得封寒隐隐察觉,灵元似乎有着某种灵性,若非如此,怎会在危急关头,自行压制下狂躁属性,顺着他的心意施展元技。一旦脱离险境,灵元仍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将封寒的派遣调度放在眼中,兀自肆虐于气海经脉,把后者折腾得苦不堪言。

通常情况下,大规模的灵元调用依旧显得遥遥无期,小幅度使用的负面作用却小了不少。无论是短时间融合出体所花费的时间,还是引导出体途中给经脉带来的疼痛损伤,比起落风峡一战前,都提升了太多。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成功的融元化灵,封寒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明黄的灵元气劲在不弱的阳光照耀下轻盈绰约,如同白日焰火。凭借灵元的特殊作用,引起周围元气灵气浓度较高区域的躁动,是封寒摸索出来的灵元引沸法,在侦测魔兽灵药时,显得出奇地好用。不渡林内,魔兽横行,封寒只得把手中的灵元气尽量收敛,以防引起强大魔兽的窥伺,徒增烦恼。

“嗯?”刚运起灵元不久就有了发现,封寒剑眉一挑,微感讶异。一股不弱的波动从左侧不远处的泥沼中隐隐传来,控制得不急不缓的速度,稳稳朝向封寒移动而来。且不说灵药不会移动,单是生长在这片魔兽频繁出没的开阔地带,怕是早就被吞吃得一干二净了。若是这在灵元探测下无所遁形的移动物体不可能是灵药之类,答案便呼之欲出。

“早就盯上我了么,刻意压制住灵元波动下,竟是把我当成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了。”唇角勾起,封寒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星眸中一道寒意一闪而过,”这云梦泽的问候礼分量多重,可别让我失望才是。”

仿佛是对封寒自言自语的最好回应,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清圆无澜的水面涟漪四起,淤泥飞溅,一道黑泥尽裹的粗长巨兽,张大着那几占身躯三分之一的血盆大口,腾起半人多高,直咬向一袭白衣的封寒胸腹。这股大力冲击,外加魔沼鳄突破天际的可怖咬合力,即便是二阶中期魔兽迅羚羊,若是饮水时不慎被袭中,恐怕都难逃被撕扯两截的凄惨下场。

“咔!”一阵令人牙酸的两颚相合声,似乎标志着极少出手,而一出手便把握极大的魔沼鳄一击未成。猎物敏捷地逃脱离开,空无一物的巨口猛然咬合下,庞大的力量使得魔沼鳄宽大的颚肌上下震颤,甩出粘附其上的丝丝淤泥。

轻盈跃至数米外站定,封寒眉目含笑,淡定观望着收身不住而冲离岸边的魔沼鳄,只是怎么看,那微笑分明都带着几分冷意。甫一落地,鼓荡起一阵干燥的烟尘,单凭相对身形更显短小的四肢支撑,魔沼鳄不复水沼中的敏捷如意,稍加扭动了一番笨拙兽躯,这头浅水霸主略带不甘地仰头嘶吼一声,就欲返身。

“哪怕你一身皮再厚,出了这水,也别想着全身而退。”封寒撇了撇嘴,想来便来想走就走,还真当自己只是任由拿捏的弱小猎物了,若不是掌心尚自运转着灵元,还真可能着了这魔兽旳道了。当然,封寒的主要目的,更偏于尝试全力之下,是否真能对二阶高级魔兽造成威胁。

魔沼鳄抬动四肢,大摇大摆朝着沼泽爬去,裹着褐色坚鳞的修长尾巴随着兽躯挪动左右摇晃,好似对身后弱小猎物不以为然。这番姿态,落在封寒眼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靶子。

“锵!”飘扬于脑勺处的浓密黑发上,随着铮然声响,映照着青锋出鞘折射出的凌厉寒芒。剑动人动,剑出人出!墨发飞扬,衣襟自舞,封寒脚踏碎步,速度却未慢上半分。元气气旋疯狂转动,右手白色衣袖随着元气奔涌而微微鼓起,左手双指并捏,施这全力一剑。

行幻光之速,挟奔雷之势,手腕下翻,剑芒吞吐,青色轨迹划出漂亮的弧度,再一回神便劈在魔沼鳄因不安而烦躁扭动的背部棘甲。眼神淡然如水,其间却似有无数剑招此起彼伏,碰撞摩擦,火星四溅。封寒只觉全部心神皆融入此剑,以身代剑,直取眼前敌!不避荆棘坚甲,不偏剑刃锋芒,不偏不倚不顾,此方一往无前,无物不破之意!荡平诸寇,扫灭群敌,吾自一剑,可陨月沉星!

“轰,噗。”

只一瞬间,巨兽粗壮的四肢便陡然蜷曲,以前跪之态瘫软卧地。魔沼鳄灰白的肚皮承受巨力,与身下砂砾润土滩轰地碰撞,余势不止,接而径直下陷一尺有余,其背后褐色鳞甲血迹斑斑,深痕周围裂痕密布,狰狞森然。剧烈疼痛,魔沼鳄自然发出凄厉嘶吼,扭动着庞大身躯,数次尝试,仍旧直不起无力的四肢,转而颓然伏地。直袭神经的难言痛感,却只能以左右扫动着粗壮尾部的方式,聊以宣泄,一时间,引得碎沙烟尘四溅。

毫无保留旳一剑,足以对防备不及,躲闪不得的二阶高期魔兽造成重创,封寒自是满意,而代价却是,元气在倾力而为中几近消耗殆尽。威力无匹,固然是好事,然而这一剑斩出,若是如这魔沼鳄般一击不成,难免后继无力,依旧枉然。

没有再理会这头兀自挣扎哀吼的浅水凶兽,封寒凝眉深思。思这倾力一剑如何能避无可避,想这重若雷霆的一剑的此中深意。毕竟,再怎么接触意境,终究不是货真价实的形随意动,两者差距,难以估量。

轻甩青锋,剑刃拂起阵阵风声,呼呼作响,封寒收剑入鞘,缓缓离去。

怎样,才能捅破这不厚的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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