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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英雄往事

已经醉了的伊希斯不自觉地放下了自己“帝国之花”的矜持,在一个自己陌生的地方,向一个刚认识的人讲述起了自己的人生:“我伊希斯,是艾托斯帝国最著名的二公主,我受尽朝中众人宠爱,姐妹们都以我为荣,一家人和和睦睦。年幼的我,已经表现出连哥哥都为之赞叹的天赋,甚至还主动想过将王储之位交给我,希望我成为艾托斯帝国第一任女王。除了没有见过我的亲生母亲外,我的生活堪称完美。”

“但就是这样美好的生活,仍然没有磨平我的棱角,我依旧努力着,让自己成为了闻名大陆的“帝国之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小时候八岁贪玩溜出宫去后的经历:我看到了乞丐们忧郁的眼神,看到异族人的悲惨生活,以及后来为了让我逃离异国刺客追杀而为我牺牲的蓝莲儿!他们改变了我,撕碎了我完美生活的想象!”讲到这里,伊希斯情绪激动,眼角甚至出现了泪花。

然后她又缓缓坐了下来,当然,她使用的是越璃的身体。“我永远忘不了莲儿在为我挡刀后,逝去时脸上时欣慰的表情。她可是我在宫中最好的玩伴!称她为我姐姐也毫不为过!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她5岁就与我同吃同住,10岁的她经常带着我一起玩耍,我们还约好去城外捉光虫(艾托斯帝国一种类似萤火虫的小孩宠物)的,但是她在替我挡了刺客一剑后,颈部血脉破裂,然后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把她死命带到一个小巷,我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看到血不停地在从她脖子上流出来,然后我肯定会走不动路的。”

伊希斯停住了诉说,然后深吸一口气后又平静了些,才接着说道:“但是她死了,死在我怀里,死前都在抚摸我的脸。虽然她是笑着走的,但是我却绝对不能原谅那个刺客,也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冷芒,语气淡漠:“我捡起掉在地上是玻璃渣。凭借小巷的地形优势,射瞎了他的眼睛,杀了他。”

伊希斯这样说着,身上这时散发的奇特气场,让华梦语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华梦语不知道的是,那是在经历了尸山血海后的戾气,伊希斯一个女子身上能有这种气息,实在堪称罕见。而此时的不明真相华梦语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这还是医院内那个显得废柴而沉默的男人吗?

但站立伊希斯却再次缓缓地趴在了桌上,一时又和其他醉鬼没有什么两样了,也打消了华梦语的疑虑。趴在桌上的伊希斯又开始了诉说:“这之后,我努力磨炼智慧,发挥自己过目不忘的学习能力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学者,努力将国内贤者们的优秀策略交于父王。”伊希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眼神变得沧桑而悠远“但仅仅如此,还远远配不上不上帝国之花的名号。我还拜入大陆最强武者缇茜卡门下,在老师的帮助下,我打造了自己的独门兵器刃枪。艺成之后,我参加过大大小小十数次战役,没有一次是让凶悍的布里克王国讨到便宜的。”

伊希斯露出满意的微笑:“最成功的一次,我带领的部队以两万对阵四万布里克人,最后我用计大胜了布里克,追杀他们十余里。我回帝都之后,凭借战功向父王进言,父王接受了我的谏言。而我正确的治理方案使帝都容貌焕然一新,乞丐与奴隶在帝都近乎绝迹,人们感恩我的恩德,称我为帝国之花。从那之后,我才觉得自己配得上帝国之花的名号了。”

但华梦语注意到,这时伊希斯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便好奇的问道:“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难道是那个公主又如何了吗?我听着觉得她好厉害啊。怎么会出事呢?,快告诉我吧,之后怎么了?”华梦语拉着伊希斯的胳膊,撒娇式的摇晃了起来。

伊希斯听闻,更如烂泥版瘫倒在了烧烤桌上:“罢了,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吧,告诉你这个可悲公主的结局。战争不久后就结束了,布里克王国的军队被挡在了泰勒要塞后的第二要塞莫托里要塞前不得寸进,因此布里克王国的人派人来帝都议和。我曾经看到父王和他密谋,也曾被曾经的部下提醒过小心,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个男人。结果最后……”

她突然失去形象地拍桌大笑,笑得原本在眼角的泪水四散飞溅:“结果他居然和布里克王国做了政治交易,要把我嫁去布里克王国,借以换取和平!而布里克王汉纳斯作为残暴之君的名号天下皆知。我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我瞎了眼,居然为这种国王出生入死,哈哈哈!”伊希斯神情恍惚,脸上泪水不停,却又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稍微清醒些的华梦语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又哭又笑的伊希斯,一时间也慌了神,连忙安慰起她来,又是拍背,又是劝慰的,伊希斯总算安静了下来。

但是女人的好奇心的魔力是不可阻挡的,华梦语最后还是忍不住对伊希斯小心翼翼地询问到:“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怎么样了”伊希斯冷冷一笑“我心中早有所属,何况我岂能嫁给这种国仇家恨之人?想来汉纳斯王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不过是想折磨我这个本次战役的功臣罢了,我杀了他布里克人不知凡几,他会给我好日子过?”伊希斯顿了顿“所以,在逃不掉的情况下,我以死抗争,割腕自杀了……”

“一个国家的王者尚且那么虚伪,更遑论其他文武百官,百姓尚为外敌所欺侮,他们却想着苟且偷生。最可笑的就是我,被国民视为英雄却连自己都命运都掌控不了。”

华梦语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流着眼泪却还在笑的男人,感到此刻的他身上有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之气。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为他们超越了那个时代;而为何英雄多是不公地遭逢末路,也是因为他们存在于那个时代。

趴在桌上的伊希斯已经昏了过去,眼角仍是泪水,讲完这些仿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而一旁的华梦语拿出一个小药包,吞服之后,眼神恢复了清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惨,解酒散只有一份了,而且看他这个样子,一包解酒散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她拖起伊希斯,招了辆车离开了……

伊希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的沙发上。她揉了揉头,先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表,聪明的伊希斯已经可以借助这个身体中一些莫名地残留信息,其中就包括辨认时间:“已经十点了吗?”她接着看向桌上那张显眼的纸条,虽然惊讶于自己为何能看懂这种语言,但是她已经有些适应了。

纸条上有着生活用具的摆放位置,以及华梦语抬自己回来,已经睡了的信息。虽然伊希斯不太懂,但是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注目良久:“谢谢你给我讲这么好听的故事。”

“原来我的人生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好听的故事吗?”伊希斯自嘲的笑笑。

伊希斯突然想起,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自己认识的人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自己的贴身侍女,莲儿的妹妹馨儿;私定终身的流浪乐师秦风;还有最后对自己残忍的父王。从小到大,伊希斯虽然也渴望自由,经常逃出宫去玩耍,但自己还是从来没有如此遥远地离开过自己所有最亲近的人。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欢迎她。

伊希斯走下沙发,穿上她看上去奇怪样式的鞋,走向了阳台,准备静悄悄地结束这次感受糟糕的生命。

但正当伊希斯闭上眼准备往楼下跳的前一刻,一个嘲弄的女声在自己背后响起:“这样你就想放弃了吗,你可是被称为帝国之花的人啊!”

这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而且并非华梦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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