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王宫绝非什么极乐净土,在这个拳头决定地位与一切的世界里,依靠武力建立的等级体系显得森严无比,即使是生活在王宫中,和武力关系相对不大的嫔妃们,也同样要将等级制度贯彻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最简单的例证就是现在的这场午膳:在国王没有开口前,其他嫔妃们自觉地不敢做出任何举动;不仅如此,饭后妃嫔们的离席也必须严格按照等级。简单的来说,就是在国王离席后,炎、风、雪、花四位地位高的姬也都离开饭桌之后,其他妃嫔才能够有资格按照自己的顺序,离开莫里宫。
回到我们的饭桌上,谈谈四位后宫的掌权人在开席后的表现吧:为人宽厚,性格豪爽的炎姬用膳比较快,平日关注的目光只是落在伊希斯身上,通常不会给其他妃嫔们造成困扰;而胃口不好,进食时显得娴静的雪姬,也基本也不会影响到妃嫔们。
只是如今雪姬已经去世,现有的妃嫔们也没有人有资格替代她的位置,同时大公主也反对其他人继任她母亲的位置。所以雪姬的位置暂时悬空。
但是可能影响其他妃嫔的却是花姬和风姬,也就是塔姬。其中花姬吃饭慢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还有个小孩儿需要照顾,因此常常是四姬中最晚走的。但塔姬影响嫔妃们却并非因为吃饭缓慢,而是她的气场与行为,导致她身旁的嫔妃们战战兢兢,甚至自惭形秽,接着就根本没有心思吃饭了。
无它,因为塔姬的行动实在是太完美了,并且她身边散发的凌厉上位者气息,容易让身旁的嫔妃们都感到无所适从,而她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收敛。
就现在来看,抛开塔姬的凌厉气场,单单就是看这位女子的用餐都是一种美的享受。不同于炎姬吃饭时的雷厉风行,以及雪姬进食时的细嚼慢咽,更不同于花姬喂食女儿两人欢笑对望的温馨,塔姬的用餐,却将优雅二字诠释到了极致。
塔姬恐怕是这个世界天神最宠爱的艾托斯帝国人,她不仅被赐予了无与伦比的圣洁容貌,出身名门的她更是无时无刻不展现着她的贵族风范。
就用刚刚餐桌上所有人食用的一道宫廷名贵菜魔鬼虾做一个例子吧:这种体型不大,但却作为渔民们争相追逐的顶级食材的珍贵魔兽,身体内会带有一些黑色的浆液,往往人们食用时都可能因此弄脏手。刚才在席上,即使是国王,都会在食用这种虾之后,用名贵毛巾擦手。但塔姬的举动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她用一层薄薄的风系能量裹住自己的手。将黑色的污渍都凝聚成一定比例的小水球,均匀地飞落到一旁的杂物盘上。而她剥掉虾壳的动作,同样引人注目:只见她力度恰到好处地轻轻一掀,虾身上的壳就像是中了什么咒语般乖乖地自动脱落下来,掉落在一旁的盘子中。她灵巧飞舞的双手,仿佛在进行独自的舞蹈,不一会,一副仿佛是魔鬼虾在黑水中嬉戏游玩的艺术品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的动作甚至引得国王都频频侧目,只不过后来她的这种动作越来越多,国王也只是偶尔关注一下,倒没有过分惊奇了。
而很快,这餐午膳的主食就到来了——魔兽肉排。
它是大部分贵族们常备的食物,也是他们餐桌上常出现的食物,只不过王宫内的魔兽可能等级会高一些。贵族们往往不屑于吃普通平民们食用的普利,也就是我们地球上常有的小麦类植物。因为魔兽肉排较之于普通食物有着不同的功效,口感因为体内的元素而味道鲜美,甚至有些魔兽肉能增强食用者的实力,自然就成了贵族们的食品首选。
不过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像塔姬那样吃魔兽肉排。她在品尝这种美味的时候,能不紧不慢地利用刀叉将肉排几乎均匀地分成最利于人咀嚼的小块。这个过程同样赏心悦目,只见餐刀与叉子在她手中就像是跃动的精灵,一上一下的动作无不给人一种美感,那切割的手也仿佛遵循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分毫不乱,偏偏这样她的动作也丝毫不慢,想来这样的动作她恐怕已经经历过千锤百炼。
而当她抬手准备将小肉块送进自己的粉唇中时,连手臂抬起的长度与高度,开口的角度,牙齿露出的多少都像是精确地计算过一样,让人不忍挪开双眼。
若是常人,只是看着她吃饭,自己都可能忘记了进食吧!
越璃现在就是这样,愣愣地看着塔姬,为她的行为而震惊,根本没动自己的餐具。
如果说炎姬向越璃展现了什么是古书中的烟视媚行;那么塔姬,就用她的动作告诉了现在呆呆看着她的越璃什么是秀色可餐。
无怪乎越璃现在这样呆傻的样子,任是谁看到有这样一位女子如此用餐,恐怕都会像他一样吧!
塔姬察觉到了越璃传过来的目光,眼神中隐晦地出现了一丝轻蔑。而正是这丝轻蔑,将他从那个女子塑造的美好梦境中惊醒。
越璃因此移开了自己的眼睛,转过头来刚好看到炎姬鼓着包子脸,一脸醋坛子打翻的表情,顿时心下苦笑:看来一会儿宴会散了,有的是要跟炎姬解释的了。
接着他一边夹菜,一边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主座上那个看上去心事重重男人:国王布鲁图斯。
由于是斜眼看着,国王似乎并没有查觉,但仅仅是这样看着那个男人,越璃此时心中却蓦地燃起一股无名火:凭什么这个一脸猪相,还心肠恶毒牺牲自己女儿的家伙,能有这些倾国倾城的美人相伴?
他却不知道,正是他的这股愤怒使他产生了到异世界来的第一个命运转折点。
午宴就快结束了,因为国王已经拿起一旁侍卫送递来的手帕擦拭起了自己的嘴巴,这预示着他已经要准备离开了。
实际上用心体味,这并不是一场美好的午宴:有一位女人旁若无人地展示着自身高贵格调,有一位女人草草结束自己的午餐,四处打量无所事事;除开那对互相低声欢笑的母女,剩余的所有人都是无言的,包括那个高高坐在主座上的人。他们就如同被一个沉默的螺旋包裹住了,无法开口。
气氛诡异的午膳在在国王离去后也接近了尾声。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国王转过身走出宫门那一刻,眼中闪过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