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天宫之上,一处桃园之内。
此时,距离我来到天界也有些时日了。但认识的人着实不多,除了少羽便只有宫中几个侍女了。
闲暇之时也唯有一人赏宫后的桃灵了,不免有些孤寂。
想我原来也不过是桃花峪的一株小桃灵罢了,说起桃花峪,不知阿爹是否还好。
有些愈发想念阿爹和桃花峪了,虽然也只有寥寥几人,但总归有阿爹能与我说话。
一阵寒风拂过,吹动了桃灵的桃枝,拂过脸上,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件狐裘大衣套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是微微侧目看了看身后的侍女,点头示意。
想到少羽也曾在桃花峪陪我看雪景时,给我递大衣的情景,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楚。
许是那时便已对他有些倾心了吧。
即使现在,想起与他初遇时的邂逅仍有些羞涩啊。
那日,在茅屋旁,他持剑倒在我家外。满身是血,甚是恐怖。幸亏阿爹会些医术,几日后,他终于醒了。
醒来后,他说要报答我们父女。
我便让他带我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许是那时候太过天真,不然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周遭之事了。
随之,天宫上少羽上仙与小桃妖成亲的消息便传开了。许是因为天宫之上从没有妖与仙成亲的先例,多数仙人只当我是少羽捡来的一只落魄小妖罢了。不过是为茶余饭后添点趣谈而已。
唯有我心中多少有些满足,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罢了。
外面的风有些更加大了,多少有些寒冷,我披着大衣,回到了宫中。
虽是名为若晨宫,但宫中的光线并不是很亮,但却可以看到宫外的所有情况。许是少羽刻意安排的吧。
少羽也有些日子没来这里,据侍女所说,少羽是西帝的长子。大概是平日里事务繁忙吧。但总归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
看着窗外云涛翻滚,多少有了一些睡意了,昏昏沉沉地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下了。
“小姐,小姐,少羽殿下来了。”侍女轻摇着我,我本来带有的些许困意在听到少羽来的时候便消失殆尽了。
许是太过高兴了,连妆容都没有上,便跑了出去。
打开大门,便看见少羽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冷清。但那时的我却并没有看出来,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桃夭,你可曾去过东华殿?”少羽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我当然知道东华殿意味着什么,这是天宫中为数不多的禁地。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到过,便摇了摇头。
少羽看到我摇头,有了些怒意,皱眉道:“那这是何物?”
随即手中拿出一块玉佩和一个水晶球,这块玉佩我当然认识,那是少羽送给我的东西。
我有些猜到了这件事,身体为之一震,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果不其然,那水晶球中,出现了一个与我很像的女子,若不仔细看,确难看出有何不同。
我知道是有人想陷害我,但我更怕的是连少羽都不相信我。
“那...那不是我,少羽,你听我解释...”话还未说完,少羽便一拂袖,打断了我。
“够了,你便待在这宫中,哪也不许去。”随即扬长而去。
我呆在了那里,只觉天都塌下来了,连少羽都不肯相信我了。我这心莫名的痛了起来,那时的我才知何为心痛吧。
一想到少羽离开时的决绝,心便凉了几分,眼神也空洞几分。
就这样,虚虚晃晃过了几日,有些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但心中多少还有一丝残留的希望,希望少羽能相信我。
直到听到少羽要另立后的消息,我心中那残余的可悲与悲哀的希望也消失了。
原来,阿爹说的是对的,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妖在一起。愚蠢的我竟妄图想要改变,最后的粉身碎骨也是咎由自取吧。
我愈发想回到桃花峪了,这天界中我唯一的依靠也没了,只希望我能在少羽脑中留下一点印记吧,哪怕只是一点。
当晚,皎月似乎各位明洁,可对我来说这多少带着寒意。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不觉地流了下来。
是时候离开了,我拿起床下的包袱,这是少羽在桃花峪的时候送给我的。
我慢慢地走出天宫,每过一地,眼中浮现的便都是少羽的身影。有些感觉不争气,努力不去想这些。可越是这样,越有些忍不住地去想。
我一直往东边走去,我从侍女那里得知,东边的不周山是连接天与地的地方。也许,从那里,我可以回到桃花峪吧。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吧,终于走到了天界之处,望着深不见底的不周之山。我从包袱中拿出一个海螺,这是东海的灵螺,无论想说给谁听都可以。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着灵螺说了起来,也不指望少羽能听到,只是想说说而已,或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少羽,我走了,我现在在不周山,我马上就可以回到桃花峪了。我累了,也许是天宫的生活不适合我吧,你不用来找我,阿爹会照顾我的。你也照顾好自己,那株栽在西山下的桃林已经开花了,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吧....”
说到后面,泪水又有些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灵螺那边并没有传来声响,许是东海龙王戏弄我吧,就像少羽对我的那个谎言一般。
望着深不可测的不周山,我闭上了双眼,纵身一跃,从不周山跳了下去。
我刚跳下去,少羽便闪身来到崖顶,神色木然,哽咽道:“我终是来晚一步,终是负了你!”
那时的我只知不周山是连接天地的地方,却不知不周山的戾气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了。戾气不断地洗涤着我的身体,身体如同千刀万剐一般,但这比起少羽一个决绝的眼神又算的了什么呢。
我在巨大的痛苦下,终于晕了过去。
也不知掉了多久,终于掉到了谷底。隐约间,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向我走来,轻叹一声,随后,便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