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威圆满地完成了哥罕所未能完成的两项任务,杀死了横行一方、难加伏制的貘兽,押运回来了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向国王谷山交旨。这令任何人都无法可说。
虽说如此,但是谷山还是迟迟未肯决定下来良威同仙霞公主的这一桩婚事。仙霞公主急了,前来质问父王。
谷山叹了口气,道:“女儿呀,父王也是有难言之隐呀。父王一直在怀疑良威同天狼族有关联,而且怕可能是天狼族首领广安侯冬亚的亲族。他与冬亚的长相何其酷似,除了少一部胡须。”
“天狼族?儿臣听说过一些有关于它的传闻,听说它在二十年前早已经覆灭了。天狼族又同父王您有什么干系呢?良威是不是天狼族的人,又会令您担心什么呢?”
“我的王儿呀,有好多的事情你并不知道的。唉,当年也是父王我为了自保,为了保全咱们赤马族,昧着自己的良心,违背了道德,同当时的国王宝鑫相勾结,里应外合毁灭了天狼城,败落了一个无辜的部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谷山对仙霞公主详细诉说了当年的旧事。
“啊,”仙霞公主听得,吃惊地瞪得眼睛大大的。“父王,您说,这不是真的。在儿臣的眼中,您是一位好父亲,我不相信您会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情。”
“但这的确是真实的,这是父王内心之中无法抹去的罪恶。多少年来,一直为此而无比愧疚自责,请求上天的宽恕,请求冬亚在天之灵的宽恕。父王我也不瞒你,在宫中的一间密室,摆放有冬亚夫妇的灵牌。父王常常要行香拜叩,以使惊悸不安的内心得到一丝短暂的平静(其实,是谷山负罪过深,经常噩梦,梦到冬亚夫妇前来索命。认为饿鬼作祟而害怕,初始请法师、法官为之驱鬼,但梦魇依旧,只好以这样一种方式以求得内心的平衡)。在当年,冬亚的儿子被一名侍女抱着脱逃了,消失隐匿,未知所踪。而今,父王看到了良威,就感觉重又见到冬亚立于自己的眼前,只担心他是那个孩子。如果他要是知道一切的话,肯定会要报仇的。对父王不利,对你也一样是很坏的事情。真要是把你下嫁给他,可想这后果会怎样的严重,不是等于投你入在火坑了吗?父王我怎么能这样做呢?”
“父王,虽说如此,儿臣还是请求您将我嫁给他,教我来服侍于他,而不是他来服侍于我。另外,您再给他很高的地位与待遇,也算是安抚其心,弥补一下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过,也作为偿赎。”
“但若这样,你能够得到幸福吗?”
“儿臣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儿臣太爱良威了,已经不能自拔,不能离开他。儿臣什么都不在乎,会坦然地面对一切,承受一切。儿臣与良威相处日久,他在儿臣的眼中是一个直率、豪爽的男儿,并不像心胸狭隘而且阴毒的小人。儿臣会用爱来温暖于他,用心来感化于他,教他懂得儿臣的一片真心真意。儿臣想,会同他很好地生活在一起,即使他真的怀有仇恨,也能够逐渐冰消雪化。但如果一切违反了意愿,良威让儿臣伤心失望,儿臣也认了命了。”
“真是一片痴情呀,唉,好吧,父王便答应了你。”
就这样,谷山将女儿仙霞公主下嫁良威。良威摇身一变,荣为驸马,同时另行加封正二品将军,兼职城北军营辅帅(即副统领),于王都进行了盛大隆重的婚典。公主同良威自然兴高采烈,良威并没有忘记将那一颗得于白马湖的骊珠,送与公主。
有人欢喜,有人同时也在沮丧与恼恨。哥罕非但没能做上驸马娶到公主,相反颜面扫地。加上在事情当中赔了夫人,搭上侄儿,另外折损诸多部下,空折腾一场,这教他心中是啥滋味,又如何不堵心呢?另外还有一人,当得知仙霞公主下嫁良威的时候,也同样是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发誓要向良威报仇。他便是顾命侯李勃兰的那个鬼头蛤蟆眼的宝贝四儿子“小霸王”李烈。因为是良威直接将他一脚踢出了竞逐驸马的行列,之间有着三江四海之恨。
红林国近期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均未能逃过魔方国奸细的耳目,正可以利用种种的矛盾来分化瓦解敌方内部。很快,便有密使造访了哥罕,之间秘密建立了同盟。红林国山雨欲来,大乱将临。
良威带着新婚妻子,回家乡省亲,拜见自己的父母。乌龙寨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人们载歌载舞,一片喜庆。但也有那不高兴的人,便是良威的养母五妹。虽然作为母亲,但由于身份卑微,她同自己的丈夫巫刚均未能赴王都参加儿子的婚礼。因为这件亲事,五妹深感自责,对不起主人、夫人的在天之灵。后悔于自己未能早日对儿子讲清楚旧事,不然良威也不会为了公主而甘冒许多的凶险,最终却成为了仇家的女婿。故而,五妹怎么也不肯面对现实,面对合寨欢天喜地的景象而丝毫高兴不起来。她同时也在恨这个“忤逆”的儿子,不来同父母提前商谈此等婚姻大事,反擅自主张。要不然,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件婚事的成功的。另外有一个女孩子在暗自伤心哭泣,她便是巫刚的侄女紫歌,她爱着大哥哥良威,对他有着一份深厚又特殊的感情。她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对大哥哥大胆地剖心表白,抑或向自己的父母、叔婶启齿,也许早已经遂了自己的心愿。但她于内心之中,真诚地为良威与仙霞公主祝福。
这一天的晚上,仙霞公主心中烦闷,到庭院当中散步。因为婆母娘对于自己这个媳妇总是冷冰冰地一副面孔,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失却礼数而得罪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阴暗之中蹿出一条黑影,将一口钢刀劈向公主的面门。公主大骇,本能地向旁边一闪。虽然是将刀躲开了,但脚根不稳,公主跌倒在地。刺客不肯罢手,又向公主举起钢刀。在这危急时刻,良威恰好刚刚由房屋中走出,见有蒙面之人欲行伤害公主,急忙跃身向前,将刺客制住并扯下了其所罩的面纱。借着屋室内射出的灯光,良威看清了,刺客却正是自己的母亲五妹。
“啊,母亲,怎么您……,”良威大惊,一时不知所措。
公主也质问:“婆婆,您缘何要刺杀媳妇?”
五妹牙咬格格响,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了什么。因为你是我们天狼族仇人的女儿,我憋了整二十年的话,也同时将给良威来听。”遂将天狼城毁灭、冬亚夫妇遇害的旧事道出。
“却有这么一件大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清楚?”良威呆住了。
仙霞公主则显得十分镇定,道:“这些事情媳妇早已晓得,而且也知道良威是广安侯的后人。”
“怎么,你早就知道?”五妹感到十分惊诧。她问道:“你既然早就清楚同良威是两家仇人,却为何还要嫁给他?难道你不担心良威一旦知晓自己的身世与真相,会冷眼侧目,对待你不好吗?”
“媳妇之初并不清楚良威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正是因为两家存在仇怨,媳妇才决定更要嫁给他。不仅是由于媳妇对他深深的爱恋而心甘情愿,同时也算代父赎罪,将他侍奉好,让他过得好。”
“那么你那贼爹怎么就肯把你嫁给良威?难道他就不怕良威会对他不利?他有没有对良威起过歹恶之心?是不是见良威属于栋梁之才,他便授意于你,怎样拴住良威的心而使之顺从,并抛开旧恨而为你那贼爹作为犬马而卖命效力?”五妹提出了一大串的问题,十分怀疑公主嫁给自己儿子的动机。
“我父王一直对当年所做下的错事,怀有强烈的负罪感,一直希望能够有机会用自己的行举来对仙去的广安侯和他的天狼族人有所偿赎。自打见到良威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广安侯的后人,因为两个人的容貌太过相像。虽然也曾担心良威得势之后,有一天会报仇,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但是我的父王还是将良威予以重用,逐步升级,从而使得良威得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在媳妇与良威的亲事上,我的父王曾强烈地反对过。如果良威不是广安侯的后人,当然为最好。但如果是呢?即使他尚且还不晓得真情,而一旦认识到所娶的是仇人的女儿,又会怎么样对待呢?父王当然不想教媳妇受到任何的委屈。但媳妇认为,为什么要让过去的仇恨永久地存在下去呢?为什么不能解释呢?媳妇对父王说,良威如果真是广安侯的后人,就请将儿臣还是嫁给他吧,让我来为他生儿育女,延续血脉。这也能够种植下天狼族重新兴起的种子和希望,不是最好的一种偿赎罪过的好方法吗?父王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他还言说,要将散落或隐埋各地的天狼族人聚结起来,并重新于故地建立家园,繁衍生息。而且,还要回复他们从前与其他部族,与所有国民同等的地位。仇恨只会给双方带来灾难,而牵手共步才会安乐。媳妇在想,良威是一个宽仁大度又明事理的人,如果为了天狼族能够再次崛起,便不应当总是心存狭隘,只计较于复仇而疏忽于大局和长远利益。恐怕九泉之下的广安侯也不希望看到他的后人偏执地陷身仇杀当中,并引发部族之间的再一次冲突,结果可能将会导致当年侥幸残存下来的天狼族的人由于自身的弱小而遭到灭顶之灾,走向彻底的毁灭。婆婆呀,媳妇所说的均是事实和发自肺腑,就请您和两位宽恕我父王以及他所犯下的罪过,也真诚地接纳于我。假如你们不肯原谅,媳妇甘愿代父王接受一切惩罚。如果认为只有杀掉我,才可以发泄愤恨的话,媳妇甘愿死于婆婆的刀下,”仙霞公主跪在五妹的面前,将钢刀拾起并端举奉上。
“这……,”五妹一时无了主张。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将刀丢于一旁,将公主搀起。她道:“仇恨使我蒙蔽了双眼,使我的心胸变得狭隘,差点做下错事,险些害了好人。你是我的好儿媳妇,我为良威有你这样通情达理且贤惠的妻子感到高兴。”
公主道:“媳妇不会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而自觉高贵,会好好地照顾良威,并同他一起敬心赡养婆婆。”
这个时候,巫刚夜巡而打外头回来,听得方才的事情,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对五妹道:“幸亏你没有伤害到公主,不然的话,你、良威,还有我,以及乌龙寨的百姓都将大祸临头呀,后果你应该想到会有多么严重。忘记从前的所有仇怨吧,希望未来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