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忍不住想笑:“你怎么知道我没精神追求?我追求物质的同时,就不能追求精神了?”
“反正,我感觉你变了,我很失望。”
“变就变吧,无所谓。”
到了目的地,撒尿男要下车了。
“我走了啊。”他说。
“好,Bye-bye。”
“下次,在哪里约会?”
“再说吧。”
“那我可真要下车了。”
“好,Bye-bye。”
撒尿男解开安全带,忽然一下抱住女友要吻。
女友奋力推开:“你自重点,你还有老婆孩子。”
“咳,早晚我都要休了那臭婆娘,时间问题。”
“说真的。”女友提醒道,“你老这么贬损你太太我不喜欢。我是女人,也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你这么说她,我心里会怎么想?”
“我是说她,又不是说你。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仙女一样。”
“好,我要走了,你下车吧。”
撒尿男下车站在路边,潇洒地向女友挥了挥手:“Bye-bye。”
几日后某晚,女友与几位亲戚家孩子去夜店散心。
正在唱歌,忽接到撒尿男电话。
“你在哪里?”撒尿男问,“怎么这么吵?”
“我在KTV。”
“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他口气不快。
“哦,我和亲戚家孩子出来散心。”
“那我去找你。”
“找我?”女友看了看周围的小孩,“好吧。”
半小时后,电话又响:“你出来下,警卫不让我进去。”
“不让你进?”女友很惊讶,“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不让我进。”
女友下楼到门口,见撒尿男身穿裤衩背心拖鞋,焦虑不安地站在门外。
“你穿成这样,人家自然不让你进了。”女友小声对他说。又跟警卫说了几句好话,人家方才放撒
尿男入场。
进了包房,撒尿男见几个小孩嘻嘻哈哈唱歌跳舞,脸色越发阴沉。
“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他问。
女友莫名其妙:“怎么了?”
“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怎么能到这里来?”
“这怎么藏污纳垢了?”
“这种堕落场所,都是不三不四的人,还有问题少年才来。你不该来的,马上离开。”
女友心想:“我到哪里玩关你什么事呢?毛病。”
但又碍于老同学面子,没吭气。
撒尿男以为女友哑口无言,遂抓起她的手,高声说:“现在给我马上离开!”
几个正在蹦迪的孩子,被这一声断喝愣住了。
女友终于被惹火,甩开他的手问:“你凭什么管我啊?你是我什么人?”
“我”撒尿男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反驳,愣在那里。
“你想一起玩就玩,不想玩就回家,不要干涉我。”女友压住怒火说。
撒尿男蔫了,却又舍不得走,愣了一会儿,独自坐沙发上垂头丧气。
一群孩子见状暗笑,又拉着女友蹦迪。
女友没再计较,散场后送撒尿男回家。
路上他唉声叹气,一副受重伤的样子。
“你现在真变了。”撒尿男叹息道,“变得世俗。”
“人肯定会变,而且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谁说的?我就没变。”
“那是你,每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你看不惯的可以不选择,但你不该干涉我的选择。”
“可见你堕落我很痛心。”撒尿男道,“毕竟我们是老同学,而且我又很爱你,我觉得你该好好想
想我的话。”
“不用想了。你我只是老同学,别的不要扯。”
“你太凉薄了。”
“我不想伤害你。”女友劝他,“但你我根本不适合,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女友的故事让我笑疼了肚子。
“怎么样?跟你的那个萝莉有一拼吧?”她问。
“有!绝对有!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撒尿男,够给力!”
“你的撒尿男!”她瞪我一眼,“你说,咱们遇到的怎么净是这号人啊?”
“我认为,”我试着分析,“咱俩有个共同点——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习惯于以礼相待,不想让人难
堪。你我习惯于对无理要求先忍耐,即便不满也不愿明说,即便明说也不愿做出激烈反应。可能咱俩都
具备某些优点,会让某些人产生占有欲。一般人都还知趣,可面对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比较麻烦。因为
忍耐与礼貌会给对方错误信号,以为我们软弱或对其有好感。在占有欲驱使下,他们往往得寸进尺,甚
至以为可以发号施令。因缺乏资本,往往是弱势一方更喜欢控制或挑衅,因为他们不自信,必须靠咄咄
逼人找安全感。当我们最后被逼得忍无可忍,只好反戈一击,对方也就碰了一鼻子灰。”
“对,我就是不想让他难堪。”女友同意,“可最终还是不得不让他难堪。”
“我还不是?我也不想让大红门难堪。可最后还是被逼上梁山做了恶人。”
“命苦啊,咱俩。”女友笑道。
“好,那就越发要同命相怜了!”我也笑。
笑过,她对我说:“抱我到床上。”
我依命而行,宽衣解带。
事毕,我们依偎着休息。
我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双眼,紧紧搂住她。
“我被你弄得喘不上气了。”她说。
我放松了一点,灵魂最深处发出一声叹息:“我真愿意死在你怀里,只要能看着你的眼睛。”
送她回去后我返回家里。
关闭电脑时我发现,她把围巾遗忘在我电脑椅上。
我拿起那条散发着她体香的围巾,闭上眼睛,深嗅很久。
我把她的围巾小心翼翼叠好,放入衣柜。
我送女友到机场——她要回国外一趟。
我们又去了那家泰餐厅,情意绵绵边吃边聊。
我的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桃洁。
我不由紧张地起来——尽管她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可这场空中撞车还是另我不知所措。
“老公,在哪儿呢?”她撒娇地问。
“哦,我在机场。”
“在机场干吗?”她口气一变。
“送个朋友。”
“送朋友?”我闻到明显的醋味,“哼,是送女朋友吧?”
“呃别闹。”
“看看,我太了解你了。你这辈子连撒谎都学不会,每次我都能识破。我敢打赌你身边是鬼妹。”
我冷汗直冒,看了看女友——她正脸带微笑喝咖啡。
“别胡扯。”我对桃洁道,“你有什么事啊?”
“你太过分了。”
“行了。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我是见放假了你又不回来。”桃洁很委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却和新欢在一起。”
“嗯,谢谢。不过这场合不合适说太多。回头我电话你。”
“好吧。”
我收了线,看着女友。
她笑着问:“你家主人打来的?”
“是。”
“你对人家态度不好,太冷漠了。”
“我觉得她赶的机会不好。”
“她说什么?”
“没什么,问候我。”
“那你就更不该用这种语气——以后对她好点啊。”
“嗯,我心里有数。”
我陪她到安检,注视她消失在扶梯尽头。
她转过身来,微笑着冲我做了个吻别表情。那双琥珀色美丽眼睛,如阳光般温暖明亮。
临睡前我偶尔往窗外一望,发现又下雨了。
我睡意全无,独坐在窗前赏雨。
本该是最惬意的享受,我却感到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曾很享受孤独——孤独给我以反省时间,给我以自由空间,锻炼我独立生存及决断能力。
为了这些,我宁可孤芳自赏并陶醉其中。
但如今,我却很怕孤独。
我孤独地走了很久,当遇到她,就不再孤独。
她让我懂得,原来世上还有比孤独美好十万倍的爱情。
我拥抱了她,也就拥抱了爱情,也就放弃了孤芳自赏。
而今她刚离开半天,我却产生了如此强烈难熬的孤独感。
一个不详的念头闪过:若万一失去她,我该怎么办?
以往我虽孤独,但我的心从未被征服过——莫说那些女人,就连桃洁和初恋,与她的深度相比也百
不及一。
她的心与我完全重合,对她的爱已深入骨髓——若失去她,我又该如何生存?
我不敢想象。
小雨纷纷扬扬。
我忽又产生了出去走走的冲动。
来到街上,街上人车稀少。
这座终日川流不息的城市安静下来,万籁俱寂。
我抬头仰望天空——它被城市的灯火染成一片橘红——心中暗自祈祷:上帝啊,帮帮我,请不要让
我失去她;为她我愿肝脑涂地,愿全力以赴。但请一定不要让我失去她。
到了月初的某一日。
我忽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来自一个女孩给我打来的电话:那个女孩曾与我有过太多的接触,但我们也仅是淡淡之交。
不过,这个“淡淡之交”也是含有金量的。
“我现在来到xx这边出差,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抽空见个面?”女孩在电话里头问我道。
我听后有些犹豫了:“嗯……”
“怎么?你不会这么快就把你的玩物给忘了吧?这个你也别担心,我都已经是离了婚的人了。”
我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这个女孩非同寻常——你说这世上能有几个女人,甘在男人的面前自称自己是“玩物”呢?
而她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她是在学校里边的一位音乐老师,长着一张很漂亮很标准的鹅蛋脸,能歌善舞且还会弹钢琴,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幸福地从一位少女变成了一名少妇,最后又不幸地变成了一个离婚女人。
当然,我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我们聊了没几次就向她公布了自己那雄心勃勃的远征计划。
“我很欣赏像你这样有野心的男人。”她听后对我评价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并不感到意外。我知道,没几个女人是回去欣赏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