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英忽然抱起灵燕,伛偻着躯壳,向门外弹放出去,彭越先是一惊,接着他的人已追了出去,四十二个人立即围住了怀英,怀英的轻功之高,本该能逃走的,可他的人已负重伤。逃出屋子,就已没多少力气了。
彭越的铁锤指着李怀英,呵斥道,“你逃不了的”
怀英尽量站直躯壳,左手抱着灵燕,用右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大笑道,“五月十六日,生辰复忌日,我李怀英今生有幸一触乾坤,死时尚有佳人在怀,这二十一年,我李某没白活”
怀英顿了顿,回过头,对彭越怒吼道,“不管你们有多少人马,尽管放马过来,我李怀英要是邹邹眉头,那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很大的雨点打在李怀英身上,早已打湿他的衣襟,他俯下半边在,尽量的为灵燕挡着雨滴,他的头抬起,电光闪过,他的目光在这瞬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看着他,竟不自觉的倒退几步,怀英笑道,“来呀!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放马过来呀!”
彭越一声令下,刚刚都在退缩是人现在却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李怀英,利剑,大锤,绞索,一切击向李怀英。
李怀英俯下削瘦的躯壳,将灵燕尽量的护在身下。他暗运真气,忽然觉得躯体的真气已增强不少,似已翻了一番,他已想到这是乾坤剑的功效。原来自己的内伤是承受不了内力忽然加倍,时间一久就无大碍。
尽管他已被彭越在暗中袭击一锤,可要拼上命来,至少可以保住灵燕,怀英想到这里,俯身护住灵燕,右手一掌击出,前面扑过来的人已暴毙数人,可自己的后背已被划伤五六处,怀英站不起身,就依着地滑行数丈,扭过身又是一掌,已击毙十数人,又向左一滑,向右击出一掌,又击毙数人。
夜依旧那么暗,雨依然在下,血溶在水里,
现在,怀英躯体力道,有如神助,可他实在伤得太重,连拍五六掌,击毙二十多人后他已倒在地上,灵燕还在他怀里,此刻已是在身下。他右手就地抓起把剑,躺在地上和众人打,连杀数人,却依旧没人敢离开,这就是青龙帮。
怀英的背上,左臂上已被刺二十多剑,彭越的大锤又在他后背上击中一锤,他的人已几乎很难动弹。可他只要还有一只手能动,就是不败神鹰,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屈服。
他掷出手里的剑,这一剑直穿彭越喉咙而过,还活着的七八个人不禁大惊。
就在这时,怀英又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起一把剑,将剑掷出,人却已晕过去。这一剑连杀六人,剩下两个,顾不得再打,转身就逃,夜太暗,他们并未看到怀英已晕过去。
暴雨还在下着,电光之下,偶能看到怀英右手撑着地,灵燕在他的手臂下,他的人死死跋在地上,似已不能动弹。
天空似在为这个悲哀的人而哀鸣,他自悬崖落下,离奇生还,却答应了李境拔乾坤剑,劈除血的杀气,走出山谷,却碰上误会,日后为复仇走上嗜血之路,遇到狼,总算找到可以相惜之人,怎奈,如今却只能趴在地上。
清晨,暴雨初霁,空气中的血腥气,已被暴雨洗净,血迹已看不到。
华山下,村头驶来一辆马车,马车相貌平凡的年轻人。
车子缓缓行着,慢慢转过一个弯,路边一间陈旧破烂的小屋外,横七竖八躺着四十几个人,车夫一惊,将马车停下,车里有女子甜甜的声音,“什么事”
车夫有些惊慌,“前面,前面好多死人,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女子道,“看看有没有活着的?”
车夫有些惊讶,干笑道,“姑娘,姑娘,管他们干什么?”
女子已拉开车帘,走下马车,从她的衣着来看不像是富家姑娘,却也是艳若桃李,国色天香,女子道,“医者父母心,行医者,当有济世情怀,家父是当世神医,平日他总教导我救死扶伤,我怎能见死不救呢?”
车夫笑道,“姑娘,可他们都已经死了”
女子道,“都没有去看过,怎可妄下定论”她看了看这横七竖八的尸体。
车夫埋怨道,“要看自己看,大雨天的,这么早就要走,半路上还要看死人,你得给我加钱,不然我就不拉了”
女子道,“等到了九华山,我多给你些银子就是”
女子真的去看那些尸体,他很仔细的去看,甚至用手去感知,尸体都已冰冷,当看到离马车较远的那十几具时,她不禁呆住了。尸体扑在地上,眼睛还在盯着前方,左臂还在撑着地,手臂下有个女子,右臂向前伸着,背伛偻……
惊住她的是这个人身上的伤,那并不宽的肩上,背上,并不撞的腿上,右臂上,依然可以看到血迹,衣服上有三十多道口子,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三十几道,尸体已是血迹斑斑。女子俯下半边,去查探,血还是热的,那女孩也还有体热,他们都还活着,他们就是怀英和灵燕。
女子喜道,“他们还活着,你快来帮帮忙”
车夫过来,“你还要带他们走?我的马车可没拉过死人”
女子道,“你帮帮忙,等到了九华山,你要多少银子,我就给你多少银子”
车夫忽然眉开眼笑,“此话当真,那好,我要一百两”
女子指着怀英道,“一百两就一百两,你把他搬到马车里,你要轻一点,他的脊椎骨可能已经断了”她又看了看另外几具尸体,均已无活口。
小二拉起李怀英背上马车去,“我的衣服已经让血给染了,你还得给我加十两”
女子看了看灵燕,身上就只有那一处剑伤,本已不至于不醒,女子给灵燕号号脉,她已看出女子是被点穴道,女子学过医,她自然是懂的,她给灵燕松开穴道,将灵燕扶上马车,对小二道,“我可以给你两百两,不过你要连夜赶,晚上我赶车?”
车夫道,“那马不累么?”
女子道,“可以赶慢一点,只是要连夜,他伤得很重,不能过度颠簸”
车夫很不情愿,可又想想两百两银子,自己还从没有过那么多银子也便答应了“好吧!算我晦气碰上你!”
女子淡淡笑道,“可以走了”此时已过了近两个时辰。
灵燕慢慢醒过来,女子已给她包扎好伤口,敷上药。灵燕缓缓睁开眼,看见那女子,女子对她微微一笑,灵燕笑了笑,“是你救了我们?”
女子摇摇头,有点点头,“我看到你们的时,已是今天早晨,那时你们和四十个死尸躺在一起,成一堆乱尸,我挨个看过,就你们两还有救,所以就把你们扶上车”
灵燕不由得惊讶道,“你,一具具看过,那里有四十具?”
女子道,“怎么,你们是被围攻吗?围攻你们的人,还不止四十个,是吗?”
灵燕没有回答她,看着怀英道,“他,他还有救吗?”
女子道,“我学艺不精,就不了他,他伤的太重,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不过,只要能撑到我家,家父一定能救他”
灵燕急道,“你家是?”忽然觉得有些失礼,尴尬的挤出一丝笑,“还没请教姐姐是?”
女子笑道,“我叫柳樱,家父穆文封”
灵燕道,“穆前辈,神医赛扁鹊?”
女子微笑着点点道,“我想家父一定能救他的,可以说说他怎么会伤这么重吗?”
灵燕心想,赛扁鹊也不是什么坏人,她好心救了自己,便无顾忌,给她讲了很多怀英的事,当然,只是她知道的那些事。
柳樱不禁惊讶不已,叹息道,“他就是滴血雄鹰?”
灵燕道,“嗯!怎么?你听过?”
柳樱道,“四年前,他曾救过家父,东海日月珠一事,就是家父告诉他的”
灵燕惊讶道,“四年前?”灵燕又想起昨晚少了两个人,不禁有些焦急,“清晨,你可看到那个用大锤的壮汉”
柳樱道,“他被一剑穿吼致死”柳樱不禁钦佩起怀英来,他钦佩的不是那天下无双的武功,而是钦佩他的血性,钦佩他拼死保住灵燕的壮举。
马车走的不快,晚上车夫就到马车里,灵燕和柳樱两个人赶马车,三日便来到九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