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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和别的庄园不同的是折剑山庄中只有一个管家,没有仆人,他是个中年人,名叫郭忠,也是一个江湖豪侠,他可在庄中可以随意走动,庄主视他为亲兄弟,公子翎也尊他为忠叔。此外,就只有一些学武的弟子,授武的却是忠叔,多年来孙天羽一直忙着复仇大计。

在折剑庄中,李怀英总觉得很不舒适。

今夜,他竟睡不着,他想了很多事,当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永远都是打败萧逸天和李境所托的那件事。可他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看远些,原来天下间的人,远比自己想象中多得多,也复杂得多,各行各业几乎是一个人数不过来的。

怀英心想:为什么自己还会武功呢,也许他自己也永远不会明白。

他的思绪还在那个悬崖上,李境的话,似乎李境的话不可不信,却又不可信。他一向喜欢将事情反过来想,倒过去看,那样总会有一些不错的效果。这件事就算倒过来,他也想不通,李境原来远比自己听过的天下第一杀手,一个拥有无穷智慧的人,一个神要复杂。

他又忽然觉得是自己低估了智慧这个名词,好像他和什么东西都不一样,好像又和别的什么都一样,似乎智慧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他就这样想着,渐渐沉醉在李境的故事和智慧这个词中,忽然他眼睛一亮,自屋中消失。

此刻,已是子夜时分,今夜是六月十六,天空中明月皎皎,屋顶上清风徐徐,湖面上荷香四溢,湖中偶见波光粼粼,李怀英此刻却已落在亭子上看着月光下的湖面、荷花,间或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明月,此刻的他必是百感交集,曾经的他是青龙少主,而今……

他忽然想饮酒狂歌,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过去他很少喝酒的。他八岁丧母,自那时起,他开始一次次反对父亲,也经常碰到很伤心的事,每每那样的时候,他就会拿出龙吟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每次都是一剑穿胸,而每次都能不死,因为他的剑法已不是剑出断魂那么简单,他自六岁就开始按父亲教他的练,他的剑法在那时就已炉火纯青,他可以一剑穿心而留下那人性命。

多次刺向自己心脏,如今更是可以轻易护住心脉,所以飞燕的一剑对他来说并无影响。

忽然,他眼前一亮,他又想起李境的话“断魂剑法太狠,摧心掌太毒,黑风掌太猛,九龙真气太强”

心想:真气本是同源,我既已学过这四种旷世绝学,还逆着真气练过,那我本该中走火入魔,今却无事想必,这些并不冲突,正邪只在一念之间,若换一道而行,那我本就能在有所悟时恢复七八成真气,而在招式上,本就是自己的灵活性所致,这就更不冲突。

心念至此,只觉心下很是舒畅,只是又盯着湖上清波发愣。

忽然,他觉得身后有人,对于高手来说,警觉性本就比别人高些,他自然知道。可现在他又觉得,这人已经盯着自己很久了,这人又是谁。莫非是孙天羽?

怀英心下暗想,不妙。却又隐隐觉得此人武功很弱,不会是孙天羽。他缓缓转过身来,只见身后湖边站着一个人,痴痴的看着他,此人不是孙天羽。

怀英轻轻飘下,宛若风中飘来的落叶,寂静无声。

怀英轻轻落在那人身边,那人微微一笑悄声道,“你是神仙吗?”此人声若银铃般。

这人竟是孙明香,怀英含笑着摇摇头,“我是魔鬼,是地狱里来的”

明香银铃般笑道,“那我就是魔鬼的主人,我不怕你”

“夜半三更,你来这里做什么?”怀英悄声道,并示意明香小声些。

明香低声道,“我睡不着,所以就出来走走,我想知道白天你在看什么,就来这看看”

怀英笑道,“你什么都看不到的,除了我,绝没有第二个人看得到我看到的东西。晚上到处乱走,你不害怕吗?”

明香摇摇头道,“我小时候,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被放在木盆中,木盆扔在水里。后来一个好心的婆婆救了我,那以后我和婆婆还有一个孩子,我们三个人住在山谷里”

明香似有些伤心,她接着道,“后来养父自山谷上摔下,被婆婆所救,他收我为义女,将我带到这里,所以我就在折剑庄。和婆婆在一起的那些年,在夜里,我们经常会和婆婆一起出去。你是那个孩子吗?”

怀英笑着摇摇头,“我不是”

“我想你一定会找到他的,你要帮我找到他,好吗?因为你很像他”

怀英有些惊讶,竟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吗?如果你碰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我在等着他,让他来找我,不管有多久,我都会等着他”明香很认真地道。

“为什么你一定要等他”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朋友是什么?”怀英也许不该这样问的,因为他虽说是孩子,可他已是十六岁了,他本该知道什么是朋友的,可他从来不知道,从未听说过,他知道的最多的就是武功和管理一个庞大的组织,此外,也就只是认得些字罢了!

其实,朋友这东西也却乎很是模糊,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明白,更不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是想又有多少人能说清朋友究竟是什么。

李怀英这一问倒把明香问住了,明香想了好久,终于说了个许对许错的说法:“朋友就是没有他的消息,就觉得生活中什么都没有了意义,什么都不想去做,总觉得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只和他说,伤心的时候,总希望他在身边。”

李怀英笑了笑道,“我没有朋友,也很少会伤心,我伤心的时候,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看看自己的血是红的还是黑的,总会用极锋利的剑刺入自己的心脏,我有过很多想对别人说的话,可那个人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除了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心里的话”

孙明香不禁大惊,呆呆的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少年,“你没有朋友吗?一个都没有吗?”

怀英摇摇头道,“没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那大院子中,四周是高高的围墙”

怀英再也没有说下去,此刻,他的脸色很难看。那些事,他已决定永远不再提起,那些有人羡慕,却又恐惧的往事。

八年来,他刺自己向心脏的每一剑,自己每天都起得很早,睡得很晚,每天都是那样累,自己的生活已完全被安排得稳稳的。

他一直想看看高墙外的世界,却几乎没有机会,除了夜晚可以到屋顶上看看月色。自己身上的剑伤很难看出,因为过去他身上本来就有刺青,那些伤也是夜里自己在月色下刺的。

怀英的心中,活下去的理由,早就只剩下一个李境。他一直都很钦佩乾坤一气,钦佩李境这个传奇式的人,除了李境,他在母亲死后就多次想过死。

怀英天生就有一个身份“青龙帮少主”就意味着要有天下无双的本领,天下无双的权势。

明香看着怀英脸色铁青,心中竟有些恐惧,“你,你没事吧!”

李怀英有些艰难的道,“没事,如果碰到他,我一定带他来见你”转身将走。

明香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怀英顿了顿笑道,“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明香又问,“你可以告诉我,你白天看到什么吗?”

怀英笑道,“你可知道湖底是什么?”

明香想了想,“不知道!”

怀英道,“你当然不知道,他不会告诉你的!”

明香道,“你说的是我养父”

怀英道,“是的,这是折剑山庄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绝不对任何人说起,任何人,这既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更是保住折剑山庄的基业所在”

明香想了想,“那你一定要找到那个男孩”

怀英想了想,沉重的点点头,“嗯”因为他觉得就算李境,也许也会这样做的,李境一直是他心中的英雄偶像。

怀英说,“湖底是一个地下密室,密室入口很隐秘绝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想除了你养父,只有公子翎一个人知道”

“也许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怀英道,“因为水不对,我走进后院时就觉得奇怪,白天你的琴声在水中会有极微弱的回应声,有那样的回应声,水本该比这更深,可湖水并不够深,我就想到湖底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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