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匪患,全村几百人的性命。
像一个噩梦一般。
钱五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几天的,只记得混混僵僵的把妻子与儿女的身体,用散落在旁染血的针线拿起。
一针一针的缝合着家人的伤口,把散落在地上的血肉塞进去。
然后用锄头从自家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把她娘两埋在了里面。
后来,没有了猎人钱五,江湖上却多了一个专杀恶匪的大刀钱五。
月色如银,窗外寒风依旧。
杨峰靠着身后床沿,有力的右手正把玩着手中的枪杆。
“钱叔,钱叔?”
除了满屋子的打呼声,钱五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回应,微微起身,杨峰索性坐了起来,轻轻靠在床沿上。
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不理会这一屋子的打呼声,他慢慢说道:“钱叔,我想去洛阳参军。”
钱五还是没有说话,但杨峰知道钱叔并没有睡着,现在反倒这是钱叔最清醒的时候。
对此,杨峰形象很深,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那是一个有些干燥的夜晚,钱叔喝的比这还多,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怎么的。周围的温度忽然上升起来,原来是屋子突然起火,而那时他正睡得正熟。
脸上一疼,杨峰突然醒了过来,钱叔正俯视的看着他,手中已经握住了那一把大刀,喝了那么多酒,满身酒气,眼中却没有一点醉意。
然后带着他,跑出了屋子,没过多久,几秒而已,屋子便被大火缭绕。隔着十几米外都能感到火焰炽热惊人的温度。
杨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是有人蓄意放火,想要两人的命啊,!
而钱叔,双眼却看向了远处的一处密林,果然,从中走出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手中拿着一把直刀,脸上没有一丝稚嫩,只有满满的仇恨与狠色。
二话不说,拿着手中的那一把直刀便冲了过来,准确的说,是冲向的钱叔。
刀身在不远处火光的照耀下,闪过一丝红色的流光,带着一阵风,便朝着钱叔的头颅砍去。
两刀两刀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刀鸣。钱叔只是用手边的大刀一挡,便把少年直刀拍到一边,掉在一旁插在地上。紧接着一脚踢向那少年的腹部,足足踢飞几米远。
一脚不够,钱叔拿着大刀逼了上去,刀刃抵在那人脖间。
瞬息不过几秒,胜负就以定,这时杨峰才反应过来,也不管这是一个比他小五六岁的的人,上去狠狠朝少年的腹部踹了了几脚。
让少年狠狠的哀嚎几声,趴在地上蜷缩着。
杨峰经过几年的磨练,早就不是什么雌了,这少年放火,明显是想让他和钱叔两人死在里面,他才不会有什么这只是个孩子,放他一马,这样脑残的念头。
江湖中人,什么是江湖中人,刀剑上添血的就是江湖中人。
在这个江湖中摸爬滚打经过几年的杨峰,早就褪去了他天真的一面。
钱叔并没有阻止杨峰的拳打脚踢。等杨峰打完,钱叔把刀逼在少年脖上,拉出一条恐怖的血痕,但却没有伤及动脉,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纵然对钱叔有着刻骨的仇恨,但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感受到脖间的湿润,与淡淡的血腥味。
少年慢慢的哭了起来。
不理会少年的样子,钱五声音冰凉,说道:“希望你能老实回到我的话,不然……”
手中大刀再次一挑,再次抵到吗道孤独的血肉伤口上。
“你为何放火杀我二人。?”
借着火光,依稀能看到少年眼中闪烁的泪水,但他还是坚定不移的说了出来“报仇!”
“什么仇?”
“杀父之仇!”说到这他用恨意的眼睛看着钱五。
“谁是你父亲?”
“前天日子,你杀的那一个。”沉默了一会儿,莫约几秒钟。一到亮光闪过,鲜血喷涌,头颅掉落在一旁,带着泪水的眼中依旧充满恨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不是善恶之分……
只是江湖中,最简单不过的斩草除根而已。
很正常,不是吗?
后来,钱叔把尸体与头颅丢进了那个燃烧的屋子。少年可能从没想过,自己点的火,没把两人烧死,却是他自己的葬身之所……
看着耀眼的火光,钱叔忽然说道:“他是个孝子,可以他父亲是个土匪……”
握着枪,杨峰也接话道:“是啊!他是个孝子,所以他死了……”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便来了,而钱五带着杨峰远离了那个地方,从那以后,杨峰便知道了,钱叔不管如何,都不会喝醉,那只是他的伪装的而已……
不知道是骗别人的,还是骗他自己的。
又或者两者都有吧!
屋子里呼噜声还在继续,杨峰继续说道:“钱叔,你和我说过你的一点过去,却不知道我的,那我就今天就和你说一说吧!”
左手不自觉的捏住枪身,杨峰慢慢说道:“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里,爹娘很严厉,虽然那时候不觉得,反而觉得家里爹娘管的太多……现在才知道到底有多好。
我邻居林叔家有一个女儿,她,很漂亮,很温柔,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后面,我们感情很好,很好……
她,说过长大了就嫁给我。
我的枪术是跟村里的一个退伍的老兵学的,据他说,他以前在军中,还是一个伍长。”
远处开满了淡蓝色的花朵,垂柳旁,落立着一块青色的的大石头。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坐在石头上,不时看向远方,那是……长安的方向。
“我是谁?嘻嘻……”
一双小手蒙住了少年的眼睛,然后是一股有些好闻的味道。
这个味道少年很熟悉,是她的味道。
“别闹了,婉秀…”
听见少年那么快就猜出了自己,少女一阵无趣,趴在少年肩头,说道:“怎么每次阿峰都会猜到啊!一点都不好玩……而且人家刻意改变的声音呢?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定要让你猜错一次……”
最近浮起一丝笑容,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他道“不告诉你…”
“为什么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说着还用粉拳,锤了一下少年的肩头。
少年看着她的容颜,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然后说道:“因为,我想永远永远都不会猜错一次……”
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少女抱着他,嘴角却说道:“不说就不说,我就不信了,我总有一天会骗过你的。”
“那你可要失望了,你永远都不会骗过我的。”
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一时刻。
还是那个地方,垂柳,蓝花,青石。少年已经十六岁了,正手持着一把铁枪,在树旁练习着枪法。
一枪一式间,并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都是为了杀敌。没错,这是一套军中枪法。
少女正是最美的年华,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却不能掩盖那秀美的脸庞。
此时,她正在树下,看着练枪的阿峰,嘴角印出一丝她自己也没发现的笑容。
“阿峰,别练了…小虎的婚礼就快开始了……”
少女走过去拉住少年的衣袖,用怀里的帕子给他擦了擦汗说道。
“就快开始了吗?”
“对啊!虎叔都来催了呢!见你在练功,所以叫我提醒你。”
“那快点,小虎可是从小跟着我们玩到大的,他的婚礼,可不能迟到。”
说完,笑了一声,也不理少女的娇羞,少年把踏抱着,朝村子里跑去。
头埋在少年胸口,闻着他的味道。“阿峰,你什么时候娶我?”
“啊?婉秀,你说什么?”
脸有些发红,但少女还是重新说了一遍。“阿峰……你什么时候娶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少女抬头,看着早已经停下脚步的少年,发现他正用一种坏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咬的很用力,叫你欺负我。
耳边传来一丝温热,紧接着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等我的婉秀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啊!我就去找林叔求亲。你说好不好?”
眨了眨眼睛,松开咬在少年肩头的牙齿,少女看向他,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嗯!那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哦?不然啊!我就咬死你……”
两人朝着村子走去,不时传来笑声。
“你是属狗的吗?”
“不管,我不管,你骗我,我就咬死你。”
……………
那个客栈,杨峰还在继续说着,那些枪的首有些紧……
“十六岁那年。
父亲是村里的商人,带我出去办货。没想到这段时间,村子里出了瘟疫………”
客栈,一道声音响起。
“要去就去!那些银两,你给我全带着!虽然不多,但也算是钱叔的一些心意。要走就走,管你钱叔做什么……
那匹马也烦的要死,吃那么多,你也给我牵走…”
说完便不再说话,打呼声又响了起来。
杨峰不再言语。
默默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钱叔………”
九月,霜降的第二天。
早晨,凉风习习。
房间里,安逸正坐在床上,正用丝带绑着头发。
他又修行了一夜,直到鸡鸣的时候,才没有运转功法。朝窗户看去,还有些昏暗,但已经不影响赶路。
起身,把鞋子传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客栈的们,安逸这才,了出去。
下到一楼,陈大力正用马草喂着安逸的马匹,和一旁拖车的自家马匹。见安逸下楼,有些惊讶,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早就起床的雇主。
叫了一声安公子,就继续唯着马匹。
对还打着哈欠小二叫了两碗热粥,安逸走到桌前,慢慢等待。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两碗热粥过来。安逸招呼了一下陈大力,便低头吃了起来。
粥是米粥,虽不是什么好米,但也还不错。
这时,一旁走来了一个持枪的年轻人,那人安逸最夜见过,是那帮江湖中人中的人。
只见他走出客栈牵了一匹马匹,回头看了一下客栈,沉默了一会,骑着马朝着纯阳的方向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安逸有看到昨晚那个好像叫钱五的走了出来,看向那持枪男子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逸可不管两人发生了什么。吃完,对陈大力打了声招呼,走到台前结了钱,便走到客栈外。
翻身上马,等着陈大力。
见安逸已经走了出去,陈大力可不敢上安逸等,几大口把粥喝完,闭着嘴巴去牵马匹牵出来。朝安逸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赶路。
便坐上了马车。
安逸见状,也没说什么,骑着马车朝纯阳的方向走去。
路程总是无聊的,如果有客栈还好,没有,也只能露宿在外面。
甚至看见马车上披着一块布,已经是什么珍贵东西,然后劫道的。
最高不过是一些三流的货色,都被安逸一剑斩杀。没想到连陈大力都有些害怕安逸起来。
当然,态度更加的卑微了……
到达纯阳山脚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有了些许雪色。
华山上更是能看到一片雪白……
回头看了看脸色经过几日,已经有些发白的陈大力,安逸把自己身上剩余的一些银两都给了他,也没多少,也就是些碎银。
陈大力,连忙说着不敢要,不能多收,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害怕。
既然不要,安逸也没勉强,只不过嗯了一声。骑着马,朝纯阳山脚一处弟子任务堂走去。
事情还有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