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辉教授带专家组来到北三院了,一早曹平就和方妈妈到了医院。医院主治医师王希良是焦辉的师弟,所以并没有对于曹平另找他人有所异议,反而一起加入专家组,花了一上午给方明远又做了一套更为细致的全身检查。
拿了方明远的病例在会议室开了一下午的病情研讨会,焦辉教授又带着专家组回到了病房。
已经花白了头发的焦辉教授忙活了一天,神色有些疲惫,顾不上客气,方妈妈一脸希冀的看着他,问道:“大夫,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焦辉教授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经过研究,还是认同王医生的诊断,病人的身体伤势已经恢复,只是意识还在沉睡,我看过病例,病人是由于受到冷兵器刺穿胸腔,伤及心脏,导致胸腔大出血,从而引起脑部供血不足,造成病人的深度昏迷,说实话,他能捡条命回来已经是运气非常好了。”听到焦辉教授的话,方妈妈的脸上难掩失望神色,曹平赶忙走过去安慰她,看来,即便是国内最好的脑科医生,也不是说能药到病除的。
焦辉教授说道:“当然,这也只是我们初步的诊断,病人并不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他的身体伤势完全恢复了,但意识仍处于沉睡,我判断是在他昏迷前已经看到自己的伤势,从而在潜意识上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求生欲望微弱,对于植物人,全世界都没有科学的医治方法,但我们也会尽全力去治疗,也希望你们家属能够全力配合。”
“配合!一定配合!”方妈妈焦急说道:“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曹平也说道:“焦医生,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人能醒过来。”
对于曹平焦辉还是不敢怠慢的,他是从特殊渠道接到的任务,所以多少也能猜到曹平的身份不简单,他点点头正色说道:“对于植物人,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还是通过不断的外界刺激,来唤醒病人的意识。大部分醒过来的植物人患者都表示,他们在病床上的时候,还是多少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的。你们家属在做日常照料的时候,一定要多跟他说话,讲一些他经历过的和印象比较深的事,也对他恢复意识有所帮助。一般病患印象最深的事,多是来自于童年,小时候的心思都比较单纯,对事物容易留下深刻印象。成年后接受的信息太过驳杂,只有刺激性相当大的事才会留下印象,比如说他恋爱,结婚,分手,甚至是第一次的性生活,如果有相关的信息,也能对他恢复意识有所帮助。对了,还有他受伤前发生的特殊的事,一般而言印象也会比较深刻,毕竟是记忆中最后一个刺激点。”
“受伤前?”曹平在脑中回忆着,受伤前小方是和自己坐在大巴车上,两个人还在聊接下来的工作,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啊?曹平疑惑说道:“受伤前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啊?我们就在车上聊接下来的工作,开开玩笑,他说我是成龙的私生子,还说给我看白露妹妹的照片……”
“嗯?”焦辉突然皱了皱眉头,看向曹平身后,曹平是背对着病床,回头看去,专家组的几个人在病床前对比着病例在争论着些什么,再回过头来,焦辉已经越过他走到了床边,看着旁边柜子上放着的心跳检测仪。
曹平疑惑的跟过来问道:“焦医生,怎么了?”
焦辉医生没有答话,转头对床边的专家组问道:“你们刚才都在说什么?”
专家组里都是各大医院科室的优秀医生,但对于焦辉还是非常尊敬的,当中一个发际线很高,有点像小头爸爸的男医生说道:“我们在讨论病患的病情,怎么了?焦医生?”
焦辉说道:“你们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虽然很纳闷,但男医生还是问道:“多久之前的?”
“三分钟,尽量不要有遗漏。”焦辉说道。
学医的没有记性差的,几个医生大差不差的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焦辉半蹲着盯着心跳检测仪。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刚才就说到这。”小头爸爸医生说道。
焦辉皱着眉头,嘴里说道:“不可能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突然变化的波峰,我不会看错的。”
站起身来,焦辉看着病房里的人,问道:“刚才病房里还有谁在说话?”
看了看四周,曹平举起了手,说道:“刚才我和你在说话,怎么了?”
焦辉转过脸来,认真说道:“我们再来重复一遍刚才的对话,对于植物人,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还是通过不断的外界刺激……”对于刚刚说过的话,焦辉再重复起来竟然一字不差,曹平虽然不知道他在干嘛,但也配合的跟他对话,焦辉全程都紧盯着心跳检测仪,当曹平说到:“还说给我看白露妹妹的照片……”的时候,心跳检测仪上原本平稳的心跳明显出现了一个高峰,这下不光是焦辉,所有不明所以的专家组医生也看到了,都围了过来。曹平也看到了心跳的变化,很是惊讶,方妈妈也焦急的跑过来问:“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
焦辉安抚了一下方妈妈,指着小头爸爸医生说道:“你去看着检测仪,曹先生你跟我过来一下。”说着把曹平拉到了病床前。
“你现在一个词一个词的说。”焦辉严肃说道。
曹平不敢怠慢,按照他说的一个词一个词的说道:“还说,给我,看,白露妹妹……”说到这,曹平很明显的看到小方的眼珠动了一下,检测仪那边医生也叫了起来:“变了!峰值75/min!”方妈妈先是吃惊的捂住了嘴,继而扑到床边,抓住了方明远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明明,是妈妈啊!你睁眼看看妈妈!”可方明远却没再有所动作。
焦辉把曹平拉到一旁,说道:“曹平先生,现在,我对病患醒过来已经有四成把握了,你刚才说的这个白露妹妹是谁?”
“她……她好像是小方的女朋友……”曹平疑惑说道,但有些没有底气,虽然方明远在大巴上说已经追到她了,但他住院半年多以来,那个白露妹妹却从来没有露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曹平都差点忘了有这个么人了。
焦辉继续说道:“提到她病人反应很大,如果能联系到这个人,来配合我们做意识恢复治疗,病人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大。”
曹平此时仍在惊讶当中,原来,优秀的医生就体现在这微不足道的细节中,无人注意的一个微小细节,焦辉教授却能从中发现一线生机,这就是医护工作者最基本的素质,心细如发。
听到焦医生的话,曹平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去联系她。”小方手机上有她的电话,就算两人不联系,但也相识一场,配合做个治疗而已,想必她也不会拒绝。
重新走到病床前,方妈妈已经不再呼叫,坐在床边无助的看着专家组在争论,
曹平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说道:“焦医生说了,小方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大,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醒过来了?”
方妈妈眼神中重新泛起了光彩,问道:“真的吗?他真这样说?”
曹平点点头,问道:“对了,小方的手机呢?”
方妈妈从衣服内他兜里掏出小方的手机说道:“我怕有人联系他找不到他,天天给他充满电带着的。”
接过手机,曹平调出通讯录,找到白露的电话拨了过去,却一直没人接听。皱起了眉头,曹平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刀姐正靠着墙,嘴里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虽然是深冬,但她仍然露着一双大长腿,半点冷意也感觉不到,只在上身穿了个宽宽大大的运动外衫,头上扣着个鸭舌帽,很是时尚,吸引得走廊里遛弯的病人都多了很多,而且都是男病人。
曹平走到长椅上坐下,继续拨打着白露的电话,刀姐看着走廊中或瞄或直视的色眯眯的眼睛,娇然一笑,扭着水蛇腰走到了曹平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挽上了他的胳膊,顿时,走廊里一片心碎的声音。
曹平没在意,因为他知道从刀姐胳膊怀里拽不出胳膊来,就算拽出来,也会带着一把刀,所以也就没管,只是拿着手机继续拨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一直显示是无人接听,曹平刚想等一会再打,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对面却突然按了拒接。
嗯?曹平感觉有些不对劲,继续拨打,又打了好几个,对面终于接通了电话,曹平刚想说话,电话里却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女声:“我操你妈的你是SB吗?一直打什么电话?”
曹平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耐心说道:“你好,请问是白露小姐吗?我是曹平,方明远你认识吧!他现在需要你帮个忙,事情是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一声:“不认识!”就挂了电话。难道是拨错号码了?曹平疑惑的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就是白露妹妹,没错啊?再打过去电话的时候,电话却一直提示在通话中,很显然已经被拉入黑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