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昊在北影第一个月的时候出来过一次,和曹平交流了对于内气运行线路的分析,提出通过银针探穴的方式刺激冲脉上的穴位,先将内气控制在冲脉中的说法,但具体可行性还得曹平慢慢尝试,这需要时间。由于曹昊每次出现就会大量消耗曹平辛苦积攒的内气,在温养肾脏之前,这种消耗还是太奢侈了点,曹平就和曹昊约定将会面时间改为三个月一次。但曹昊是知道曹平真实原因的,因为曹昊一出来就狠狠撩了尚语贤一下,直接在走廊里给人家来了个壁咚,搞得人家小姑娘好几天看到曹平都满脸通红,让曹平很是尴尬,因此才和曹昊有了这个约定,让曹昊很是鄙视。
接下来的两天,曹平除了每天熟悉熟悉剧本,就是找张震他们聊天。第二天,演赵靖忠的聂远和演张嫣的叶青也进组了,剧组也越发热闹起来。时间过的很快,开机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2000年之前,大陆电影很少有举办开机仪式的,虽说自古以来,国人就有祭拜鬼神的传统,但在新中国成立后,无神论的盛行让这种仪式逐渐消失了,但在香港却依旧保存着这种传统。千年后香港电影没落,大批香港导演、演员北上,来到大陆发展,也将这一仪式带到了大陆。
其实就连香港的电影开机仪式也没有说要拜哪路神仙,主要是由于早年胶片时代时,摄影机里的胶片在拍摄时容易被里面的零件意外划伤。如果发生“划片”,会给剧组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机器划片不可预计也难以预防,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红布盖住摄影机“镇邪”,以求心理上一种安慰。其实是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路阳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他搞这么个仪式,其实就是当做一个新闻发布会来搞的,权当为电影做个宣传,因此,他也就似模似样的搞了一个开机仪式。
搞了两张桌子,上面蒙上开机大吉的横幅,用红布盖上一个摄影机摆在上面,供奉一份小三牲—鸡鸭鱼各搞一只,再摆些水果,总共也花不了几百块钱。请了几个媒体记者拍拍照,发点红包,写两篇新闻稿,就算是完了。
这是曹平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本来还感觉挺好奇,觉得应该挺好玩,到这才发现这么无聊,让他很是失望。
拍完照,安排人去招待记者吃饭,导演就带着演员们到片场开拍了。
第一场戏,向来都是选简单些的戏份,争取一条过,讨个吉利,这是个惯例,路导自然也不例外。第一个镜头,他选择了沈炼和周妙彤在暖香阁见面的戏份。
剧情中,两人见面是在夜里,因此,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还是要拍出晚上的戏来,这就要灯光师出马了。片场周妙彤的房间是在室内,在用帷幕隔绝自然光后,再通过内部灯光打下来,一个夜景就已经呈现了。导演只负责要求镜头里是白天还是黑夜,剩下的就是灯光师要做的事了。一个顶级的灯光师,能够将灯光打的像自然光一样,但却美到极致,却让观众分辨不出真假。虽然剧组的灯光师没有达到那个水平,但铺设一个简单的夜景还是驾轻就熟的。
演员换了戏服出来,刘诗诗还好说,穿的是单薄的丝绸衣服,张震可就苦了,里衣,夹衣,外衣还套了一个棉马甲,头上更是扣了个瓜皮帽,王千源在一旁看得满脸纠结。张震那形象,光是看一眼,他就脚底生火,后背冒汗,不知道轮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为了贴合剧情,房间里还放了一个火盆,需要张震去拨弄,张震已经生无可恋了。
为了营造火焰温暖的光芒,房间内用暖色调的灯光投下了一片昏黄的灯光,大瓦数的灯泡挂在头顶,更是让人头顶冒烟。但是没办法,导演一声演员就位,刘诗诗就得乖乖的爬到被烤得火热的床上躺好。
各单位准备完毕后,导演坐在椅子上,拿着大喇叭喊了声开始,场工拿着板站到镜头前,说道:“《锦衣卫》第一场一镜一次。”啪的一声,摄影机开始录像,一瞬间,张震和刘诗诗都已入戏,曹平在一旁不禁看得痛快,这就是专业演员的素养。
张震坐在火盆前,专注的拨弄着盆中的炭火,似乎想让房间内更暖和些,而刘诗诗则仿佛感觉不到床板的火热,静静的躺在床上。
摄影机隔着她的身子拍摄着张震的表情,躺了一会,刘诗诗缓缓坐了起来,轻声说道:“上床上来睡吧。”
张震没敢看她,只是盯着桌角,说道:“我一会还要去衙门。”
刘诗诗没做声,慢慢站起来,走了两步坐在了张震侧面的椅子上,张震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刘诗诗说道:“你这人最有意思了,来暖香阁,花了钱不上床的,就你独一份儿。”
听到这话,张震垂下头来,避开她的眼神,转而站起身来,说道:“我坐那就好。”说着坐在了更远些的客椅上。
沉默了片刻,张震开口说道:“等我攒足了银子,赎你出去。”
刘诗诗缓缓开口,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叹道:“我的总旗大人……你那点俸禄,赎我?再说了,这里是教坊司的妓院,没有刑部的文书……谁都出不去。”
张震回头看了看她,眼神中仿佛带着一丝期盼和憧憬,片刻,又重新转回头来,拿过桌上的绣春刀,对她说道:“差不多卯时了,我走了。”
快要走到门口,刘诗诗开口说道:“下次来不必换衣服了。”
张震停下脚步,说道:“怕你不喜欢那身官服。”
刘诗诗转脸过来说道:“这里谁不知道,你是锦衣卫沈大人。”
张震没有回头,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走了出去。
刘诗诗缓缓回过头来,神情中仿佛有些怅然若失。
“咔!过了!”路导喊道。
张震瞬间把衣服扒了下来,里面的那层内衫已经湿透了,刘诗诗也捏着领口扇风。
路导喊道:“非常不错,演员继续保持,稍微休息两分钟,争取一鼓作气把这个场景下一段戏也拍了。”
曹平从旁边退了出来,不能继续看热闹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做一个电影的整体武指,太多的问题需要沟通,主要还是和威亚组的配合默契度。在昨天测试威亚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威亚吊出来的镜头会很突兀,路导要的是写实风格的打斗,虽然有轻功,但也只是飞檐走壁,不能飘若柳絮,这个东西还是要磨合的。还有,关于锦衣卫兄弟三人的刀法设计他还没有具体思路,更别提配合到群戏里进行打斗了,剧组的龙虎武师都是从北影厂招过来的,虽然水平还凑合能用,但整体素质和凝聚力还是个问题,毕竟国企出身,都是老油条,还得自己来个下马威来树树威严,不然队伍不好带啊!
这么算下来,曹平要处理的事还多的是,不禁让他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他此时才发现,作为一个武指或者武打演员,有一个成熟、稳定、可以信任的团队有多么重要。就像成龙大哥的成家班,或者袁和平的袁家班,都是几十年的老兄弟,知根知底,而且也能保证专业素养。自己是不是也该提前考虑组建一下自己的队伍呢?确实没人用啊!这个想法一出现,就不断的在曹平脑海中萦绕。
晃晃脑袋,把念头压下去,曹平整理思绪,现在还是先处理手头紧急的工作最要紧。想了想,曹平还是决定先去和威亚组沟通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轻功真实拍摄的问题。
“不行!还是不行!”曹平摆着手,对威亚组老陈说道,边说边解开了身上的钢丝。
“这样拍出来还是不行,整个人的力还是从上面来的向上提的力,看起来还是被提起来的,不行的。”曹平说道。
老陈为难的搓着额头,说道:“问题是威亚本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啊!就是把人提起来的呀!”
曹平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曹平走到墙边,后退两步,一个前冲,双脚在墙边借力两下,伸手在墙头轻轻一按,身体已经轻飘飘的翻过了三米高的墙头。
“好!”老陈拼命的鼓着掌,曹平一头黑线的从墙那头翻了回来,说道:“你别光是看热闹啊!你看到我刚才怎么过墙了吧?这才叫轻功。”
老陈苦笑着说道:“曹师傅啊!你这是真功夫,当然厉害了,但是那些演员不行啊!他们要能这样翻墙,还要我们威亚组干什么?”
“谁给你说他们就一定不行的?”曹平说道:“你还是没仔细看,我刚才翻墙总共有三个借力点,最重要的是前两个,就是脚踩的那两下,那两下是提供我向上冲的原始力量,我翻墙的动作是有借力节奏的,所以真实,好看。而让演员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同样也是要有节奏的,你们不能一鼓作气就往上拉,要按照节奏来控制力量,不能一下把人拉起来。拿我刚才那个例子,你们威亚组使力就要分成三个阶段,就是我那三个借力点。如果是张震来拍这个镜头,你们就按照三个借力点来发力,给他三个小幅度向上的冲力,大方向由他把控,那么拍出来的镜头就会大不一样了。”
见老陈还是似懂非懂,曹平叹了口气说道:“说不明白,你就上去试一试,就明白我的意思了。”说着,曹平走到墙边,把刚才自己使用的三个借力点画了圈。那边威亚组也把老陈挂在了钢丝上。
“这次用手动的。”曹平走到威亚组拉拽人员当中,拿过钢丝绳,说道:“你们别拉,我来拉。”说着,曹平向老陈喊道:“老陈,你往墙上跑,自己要使力,我只是给你个借助的力量,还是要靠你自己翻过去,但是,我保证你肯定能过去,你相信我。”
老陈点点头,紧了紧脖领子里的钢丝,快走两步向墙跑去,跑到墙边,老陈拼命往上一跳,却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一提,快速来到了第一个借力点,然后松了下来,老陈赶紧用脚踩上第一个借力点,用力一蹬,身体又往上拔高了一点,这时钢丝绳上的力量又将他提到了第二个借力点,老陈又是一蹬,身形一冲,已经到了墙顶,他身上一推,身体已经越过墙头,向另一边落去。等到快要落地,钢丝绳又是一紧,他已经稳稳落在地面上。
“怎么样?明白了吧!”曹平又拉着他来回过了几次,老陈也慢慢熟练了起来,看到手机拍摄的视频中自己矫健的身姿,老陈向曹平伸出大拇指说道:“曹师傅,我算是服了,真有你的,这样拍,肥猪也能上树啊!哈哈!”
曹平笑道:“这下懂了吧?就是一个节奏的问题。”
“明白了明白了!”老陈摆摆手说道:“这下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是个练习的事,孰能生巧,我让下面人多练几次就行了,您就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