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周八极所言,鱼是外来的,那此鱼极有可能与“苏河大鱼”有联系。
“苏河大鱼”一身是宝,说其能入药用,刘牧之并不意外,但是这黄金鱼和其并不相似,就这鳞片便不相同,刘牧之亲眼见过那条大鱼,它浑身乌黑,鳞片大若碗口比精铁还坚硬,看起来就像将军的盔甲。黄金鱼虽然神异,刘牧之却并不看好它,现在周八极的意思很明显,这条鱼能够治自己的伤,而且效果非常好。
“老哥可是说这鱼与苏河大鱼有关?”刘牧之问道。
“看来你也知道那条大鱼。”周八极看着刘牧之笑道。
“那是当然,那条大鱼被杀的时候我也在场呢。”刘牧之一拍胸膛,颇为自豪,他看周八极不置可否,怕他不信,又说:“别不信,当时月儿正圆,照的和白天一样明晃晃的,许多人都去了城外,我见有热闹便也跟去了。大伙离河面还有百步的时候都停了下来,见一个道人泛舟苏河,他来到河中间手伸手一指,一条数丈大的黑鱼就就越出河面,搅起大浪,直扑道士而去,那道人也不见什么动静,威势巨大的浪头竟然在碰到小舟的时候自动散开了,大浪消散那条大鱼也不见了踪影,道人一步踏入水中却没有沉下去,他就那样水面上走了起来,那场景,神奇无比啊,那些江湖侠客整天吹嘘自己天下第一,跟那道人比简直屁都不是。道人在水中连踏七步,七步踏毕,河水开始猛然“哄”的一声河面开,翻起几丈高的水花,大鱼‘扑通’一声掉到了岸上,再看时大鱼已经死了个透彻,身子都炸烂了大半,无数碎肉残鳞飘浮在苏河上……”
周八极一脸奇怪的看着刘牧之,刘牧之讲得滔滔不绝,兴致大起,等讲完之后才看到他的神态:“老哥你这什么表情……”
“你小子不去说书可惜了……”
“嘿,瞧你这意思还是不信啊,我再给你说说细节……”
“信信信……”周八极赶紧打住。“你既然见过那大鱼,便应知那鱼不凡。世间万类皆可通灵,有些东西通灵之后会变得厉害无比,甚至会一些奇异的本事,苏河来的那条大鱼显然是通灵之物,它的血肉都是宝贝,特别是对于其他的通灵物来说有着无法抵御的诱惑力,比如这条黄金鱼。”他一指地上的金鲳。
“这条黄金鱼也是通灵之物?”刘牧之听到“通灵之物”四字后就眼睛发光了,立即提起鱼来重新打量,从小就喜欢听这种“怪力乱神”,尤其是在见过那道人斩大鱼之后这种兴趣更重了,现在一条通了灵的鱼就摆在自己眼前,他还能不兴奋?
“这黄金鱼生性凶猛,好食血肉,一副利齿锋利无比,它应该是寻着大鱼的血水来到苏河。苏河里一些小鱼小虾吞食了大鱼的血肉,自身的肉质也变得更好了,黄金鱼没有找到大鱼的残骸,吃吃这些小鱼虾也是好的,便也留在了苏河。”
“老哥真是见多识广,这都能知道”刘牧之大口称赞。
周八极嘿嘿一下:“这算什么,世间神奇的事物多去了,人终其一生都不能窥其一毫。”
“那这条黄金鱼有什么奇异的本事呢?”刘牧之好奇道。
“此鱼的鳞片能吸收游离于天地间的太阴之气,最常见譬如月华。夜半子时,为天地交泰,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太阴过后便是初阳,世人通说寿数为阳气,足见其重要,然而普通人又岂能承受孤阳?若无太阴协调立时毙命,同理,若只长孤阴,阴盛阳衰,寿数亦不长久,所以选在这个时辰炼化太阴,阴极而阳生,法天地至理,才最适合。而这黄金鱼之天生便通此理,常于子时浮出水面吸收月华,它的鳞片只比黄金更为珍贵,其血肉亦是至宝。”周八极解释道。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刘牧之就听得头晕目眩,他虽聪慧过人,却不可能生而知之,周八极讲的这些东西他根本没有接触过,猛不丁听到,自然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听到“子时鱼出水”的时候,倒是明白了一点,心里一想又觉不对,这会儿就是子时了吧,“那这鱼您是什么时候捕到的?”
“老夫我运气好,这鱼没到子时就钻出了水面,嘿嘿,若假以时日,这鱼兴许还能成妖呢?”周八极神色颇为得意。
成妖?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么?他大吃一惊,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你觉得呢?”
刘牧之一想觉得也是,北原兽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听父亲说过,兽人兽首人身,能吐人言,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妖怪么?他转念问道:“那这鱼怎么治我的伤呢?”
“你被那家奴以暗劲伤了肺脉,夜间又染寒气,伤上加伤,极难拔除。人体有大脉周天,又有五脏五行,一损俱损,想要治愈,得治伤、驱寒并行方可,先要激发五脏元气,五行运转,修复受损经脉,再引出体内真阳祛除寒气。你待会需生服鱼肉,补充自身元气,子时中以鱼血涂抹于外肾,一阳生而万物动,子时一过,寒邪便祛。”
“外肾?”刘牧之不解道。
周八极:“就是老爷们儿的蛋蛋。”
“哦……”直接说不就得了,显摆什么学问,刘牧之心中嘀咕。
“这鱼食用之前仍需处理一番,尤其是鱼血,子时太阴之气滋润之下鱼身元气凝练,若处理不得其法,便白白浪费这绝好的灵药。”周八极说道。
刘牧之随即将金鲳交还周八极,也不怀疑,这鱼本来就是他的,而且自己伤痛发作的时候他也没有取回去,现在人家还要救自己,实在没有怀疑对方的理由了。周八极接过金鲳,从怀中取出一只广口白瓷小瓶、一把精致的匕首,然后将鱼拎着在火堆上方烘烤,那鱼顿时疯狂扭摆起来,它嘴里的那截草绳都快被扯烂,看的刘牧之都以为鱼要蹦出去了。周八极将翻来覆去避免把鱼烧死了,他烘烤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便示意刘牧之将白瓷瓶持好,自己用匕首在鱼身上迅速地撬开几片大鳞,露出一块鲜红的血肉,这鱼又是一阵剧烈的抽动,他用匕首在肉上一割,双手抓住鱼的身子将伤口对准瓶口,黏浊的的鱼血随即滴了下来,任凭其如何摆动他的双手丝毫不动摇,连一滴血都没有洒落在瓶外,好一会儿,鱼血不再滴下,接了小半瓶。
周八极再割一刀,取下一片带着血迹的鱼肉,用匕首随递给刘牧之,刘牧之也不犯怂,一口吞下并大肆咀嚼了起来,这鱼肉腥气铺鼻,但味道却是鲜美爽口,他觉得这辈子最好吃的东西是他母亲亲手烧的饭菜,此刻他觉得是时候再排一下名次了,嗯,并列第一吧。鱼肉下肚,鱼腥味已经被他自动忽略了,他砸吧着嘴巴,意犹未尽的盯着那条仍时不时抽动着的金鲳。
周八极笑了,说道:“你现在别打这鱼的主意了,虚不受补,就这一片鱼肉的效力你都不能全部吸收,老实点坐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