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问题难道父亲没有想到么?戴伯父也没有想到么?丁书乔看了看这两人,不再言语了。
刘牧之与丁书乔的亲事似乎随着丁腾海的话语而进一步的确定了下来,那母女二人各怀心事,席间也不再有什么交流,一场晚宴终至尾声,戴有昌三人起身告辞,丁腾海则将他们送出了府中。
丁府外,丁腾海拱手道:“过几日我当去你新居中拜访,你可得准备些好酒好肉才行,还有,我这准贤女婿在你府上也得给我照顾好咯,少了根头发头,我可跟你急啊!”
戴有昌道:“我那里只能吃糠咽菜,你爱去不去,还有,你可得把你那宝贝女儿照顾好了,少了根头发,牧之可要跟你急啊!”
“你走,”丁腾海又看向刘牧之“贤侄,可要多过来亲近亲近才是啊!”
刘牧之忙拱手回礼,嘴里喊着:“一定,一定。”
随即三人登上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上,刘牧之对戴有昌称赞道:“戴大哥当真好算计。”
戴有昌笑道:“算计谈不上,只不过你跟他无亲无故却有求于他,这效果难免差了些,巧的是他又有求于我,我自然要顺水推舟了。”
薛朗道:“那丁家小姐应该是看出些端倪的。”
戴有昌道:“嗯,乔儿这丫头确实聪颖,这事来的突兀,而牧之小弟的苏河口音也很明显的,被她看破也属正常,无妨的,这事本就和她切身相关,过几天她自然明白了。”
“大哥的意思是建邺的那个几个公子会追到这里来?”刘牧之听出了戴有昌话里的意思。
“来是肯定会来,来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戴有昌若有所思道。
……
丁府中,主人居室内,丁夫人对丁腾海道:“老爷,今晚这事您决定的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丁腾海道:“夫人有什么疑问尽管说罢。”
“老爷,那刘牧之并不是什么郡王嫡孙吧?”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刘牧之的身份是丁腾海亲口说的,自己总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质疑自家老爷吧?现在夫妻之间的卧室内,又无有旁人,她遂问了出来。
丁腾海神秘一笑,反问道;“夫人何以见得?”
丁夫人:“此人虽然长相不俗,但肤色略黑,较那些王孙公子相比还是少了分气度,我看他就是这苏河之人。”
丁腾海答道:“夫人说对了一半,他的确是这苏河镇之人,但也是真正的王族血脉。”
“什么,难道老爷在晚宴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什么指腹为婚之言你为何从来不曾对我讲过?”丁夫人秀眉一皱,眼中有不满之意。
丁腾海道:“此事就算不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了。”
丁夫人满脸不解之色,丁腾海的脸也开始凝重起来:“夫人,你可知我什么要告假回这苏河镇?”
丁夫人道:“你不是说身子不适,想回苏河祖宅休养一段时日么?”
“你夫君我身体好的很,只是现在没病,日后却有大祸,若踏错一步,我丁家只怕是要万劫不复,你切记,此事只能在你我之间,万不可对他人说起,就连乔儿也是。”丁腾海郑重说道。
丁夫人被丁腾海这话说的愣住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丁腾海道:“前段时间在建邺,是不是有许多妇人向你问起过乔儿?”
“老爷怎么知道?那些个夫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都问我家乔儿可有婚配,今天听到大伯这么说我更是纳闷了,他怎么也想起来这事了?”
丁腾海冷哼道:“那些妇人的老爷莫不是与几位公子有交情便是与相府走的近,我们丁家现在就是他们眼里的肥肉,任何人都想要抢而食之。吴杨贼人那日在朝上……”
丁夫人越听到后处越觉惊心,她害怕道:“老爷,那可如何是好?”
丁腾海道:“大王虽然倚重我们丁家,但是他心中对此也是颇为忌惮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命我在其身边任职?至于狗贼吴杨,固然阴险,却不过是倚仗大王之势,我丁家只要本分行事,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所以今天您便和大伯演了这么一出戏?”丁夫人也是聪慧之人,一经点透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嗯,吴贼行事不择手段,说不得府上就有他的奸细,做这一场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再回建邺时也能有说法去搪塞那几位公子。”丁腾海解释道。
丁夫人突然鼻子一酸,眼中隐隐涌现泪花,她叹息道:“我们这可怜的女儿啊,好端端的就被卷进了这泥流当中,日后可怎么办呐!”
丁腾海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只要能保的她周全,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而且我看那刘牧之也还不错,人长得俊俏,又聪明,虽然矮了些,但也是正经的王孙贵胄,若能送他返回宗室,这桩婚事也不是不可考虑的。”
丁夫人闻言白了他一眼,止住泪花:“想也别想,我的女儿若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宁可永远不嫁这个女儿。”
丁腾海赶紧迎合道:“好好好,不嫁,不嫁,宝贝女儿心疼还来不及呢。”说着他就在丁夫人的耳鬓间吹了口热气,一双手也摸进了温香软玉之处,丁夫人一阵急促的喘息,随后便是油灯一熄,锦被里头滚鸳鸯。
……
丁书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灯火泛黄,照着铜镜里头的人影有些虚幻缥缈,一位侍女正在她身旁给她轻柔的梳着发,她突然说道:“小姐,您可是在为今晚之事思虑?”
丁书乔没有回答,只是失落地问道:“阿香,你说女儿家为什么要嫁人呢?”
“小姐这是什么话,女儿家长大了当然要嫁人的啊!今晚那位刘公子,就是小了点,但那模样可是俊的很呢,再过一两年一定是个无双的人物。”侍女阿香答道。
丁书乔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她转身挠上了阿香的柳腰:“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思春了?我看倒是要先把你嫁了再说。”
阿香被挠的花枝乱颤,她边躲边笑:“小姐别闹,别闹了,您都没嫁,阿香哪里敢嫁?”
丁书乔打趣道:“哼哼,我看你是瞧上那姓刘的小孩了,真是没想到啊,阿香你居然还存着这种心思。”
“小姐,那是未来姑爷,可不是什么姓刘的小孩,您一定是对未来姑爷有好感,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在念着他呢。”阿香也和她打闹起来。
“哟,小妮子嘴还挺犟,来来来,本小姐看看你别的地方犟不犟,”说着一双手就袭上了阿香的胸前,两人好一番扭打。
……
戴府内,刘牧之盘坐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事,不觉笑了出来。初见丁书乔的那一幕他还记忆犹新,今日自己却成了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这就是那冥冥中的因果么,她救自己一回,自己便要还她一次?虽然现在还没有真正帮到她,但是他已经和丁腾海定好,等他们准备好返回建邺时便要同他们一道而去,做戏要做足,他就是那只挡箭牌,帮丁家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求亲,而自己能获得的就是一个安全返回宗室的机会。
这只是一次交易,刘牧之心里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知道自己跟丁家,或者说与丁书乔之间的除了这次交易,不会存在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叹息一声,闭上了眼,开始练习入定,这一次,念止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