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急不缓的行了一段路程,这段路程刘牧之可坐的不太舒服,薛朗和戴有昌二人则是一个负责说一个负责听,分工明确,默契十足。当马车稳稳停下的时候,刘牧之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戴有昌说道:“这便到了,我们下去罢。”
三人一下车便看见一座极大的宅子,大门高墙,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张牙舞爪,威风凛凛,朱红的大门上悬着一块乌黑大匾,上漆金字,正是“丁府”二字,门下候着几个人,刘牧之认出了为首的那人,他便是当日跟在丁家小姐身后的那个“于叔”,他们见戴有昌三人下车连忙迎了过来,于叔说道:“小人见过戴大人,请随我来,老爷正在府中等您。”
戴有昌点了点头,三人便跟着于叔走进这丁府里。刘牧之心中看着那于叔恭谨的模样,心中有些得意,当时那个生死只在他们一念的小乞丐来到他们主子的府中,他们却是连看都不敢细看,唯恐怠慢了贵客,刘牧之知道,对方没有认出自己,也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这既是这身行头的功效,也是戴有昌的身份显赫,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啊!刘牧之同时又觉得好笑,自己这不是成了狐假虎威?嗯,怎么能是狐假虎威呢,自己也是正经的王孙公子啊,得端起这个气势来,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刘牧之一边走一边打量心里也一边赞叹,这丁府不愧是苏河镇的最大的宅子,里面中的景致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似乎在设计和建造时就只为了达成一个目地,那便造出一幅完美的图画,并使人无论站在哪一处都能感受到那种如画般的美感,这里的一切的存在都只要为构成完美的图画而存在,决不容许有欠美伤美的败笔。刘牧之是想象不出这样的一座宅子究竟要耗费匠人们多少心血与才华。
比如他们现在经过的花墙和廊子,一眼是绝计看不出全貌的,有墙壁隔着,有廊子界着,而墙壁上有砖砌的各式镂空图案,廊子又是两边无所依傍的,隔而不隔,界而未界,层次实在太多了,若不是有十分熟悉这里的人带路,只怕进来了便出不去了。
园子里头的假山与池沼更是奇巧。假山的堆叠,或者是重峦叠嶂,或者是几座小山配合着花木修竹,使人有种如至山间的感觉。至于池沼,引用的都是活水,水中亦有锦鲤游动,仿佛这里是一条真正地小河,水面上安排桥梁,随着小河流向而铺架,一座就一个样,决不雷同。池沼或河道的边沿很少砌齐整的石岸,总是高低屈曲任其自然,还在那儿布置几块玲珑的石头,或者种些林草。
园中的建筑极少使用彩绘。墙壁白色,门窗栏杆大多漆广漆,墙壁屋瓦和檐漏一律淡灰色,那是不刺眼的颜色。这些颜色与草木的绿色配合,引起人们安静闲适的感觉,若是花开时节,更显得各种花明**眼。门和窗上的雕镂图案也异常精美,大致说来,那些门和窗尽量工细而决不庸俗,单单看那一扇就已能够感受到其精巧之处,而四扇,八扇,十二扇,综合起来看,更是谁都要赞叹这极致的图案之美。
戴有昌兴趣甚浓的观赏着园中景致,薛朗的脸上也满是赞叹之意,刘牧之则已经看晕了眼,又穿过一道拱门,便看见一间大屋,于叔向戴有昌说道:“老爷便在屋内。”然后他一拱手,便走了进去。
“哈哈哈,有昌兄,这苏河镇的日子过得可还清净?”屋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随之走出一个身形伟岸的中年男子,这人生的一张国字脸,蓄一副短髯,目光炯炯,不怒自威风。
戴有昌笑道:“腾海贤弟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这丁府的主人丁腾海,他道:“你倒走的急,辞了官就往这苏河跑,我在建邺可无趣的很。”
“呵呵,建邺的乐子可不少,我俩待会儿叙旧不迟,这里有两位朋友先给你引荐一番。”戴有昌一侧身,露出身后的刘牧之、薛朗二人。
“哈哈,是丁某失礼了,这两位朋友是?”丁腾海看向刘牧之和薛朗。
戴有昌一指薛郎道:“这位是薛朗兄弟,其人最为仁义,又武功高强,曾护我家小性命,当称真侠士。”
丁腾海一听薛朗救过戴有昌家小性命,神色一正,拱手道:“多谢薛兄护我兄弟一家周全,你这个兄弟丁某认了,今后有何难事,只管对丁某讲,定当竭力相助。”
薛朗见丁腾海果真性情众人,心生好感,也拱手还礼道:“丁将军客气。”
丁腾海听他喊自己将军,便说道:“哎,兄弟之间不必见外,我痴长你几岁,便叫你薛兄弟了,你叫我丁大哥就行,休要喊什么将军。”
薛朗一笑,他这人对那种嚣张跋扈的人向来没好感,见这丁腾海没有半分官架子,也就不就不再客套了,喊了一声丁大哥,丁腾海脸上也呵呵直笑。
戴有昌又指着刘牧之介绍道:“这位是刘牧之小弟,他亦曾舍命相救于我,而他的身世也大有来历的。”
丁腾海一愣,那薛朗身负武功,救戴有昌倒也罢了,这毛头小子又拿什么本事相救于他,又有个什么大有来历的身世?他两道浓眉一皱,说道:“戴兄跟我说话就不要藏着掖着,快快说来。”
戴有昌一笑:“你总不是要我站在门口说吧?”
丁腾海也是一笑:“你这斯就是不痛快,算啦,我们先进去吧。”说完他也向刘牧之一拱手,刘牧之赶紧还礼。
三人随着丁腾海进入屋子里头,分别坐下,有仆人递上热酒与点心。丁腾海道:“方才你说这二位都曾救你性命,你究竟遇上了什么凶险。”
戴有昌道:“有人要谋我家传的宝贝,顺带了结我一家的性命。薛兄弟是我提前请来的帮手,守在暗中,而这位牧之小弟却是机缘巧合,知悉了我府中的奴才已与对方相互勾结,欲行不轨之事,他便冒险前来报信。”
“谋你家传的宝贝,还欲杀你一家?这狗贼好大的胆子。”丁腾海怒道。
“那狗贼的胆子何止是不小,只怕这吴国没人比他的狗胆更大了。你在建邺也须小心行事,最好不要与他有什么冲突,以免无端之祸。”戴有昌说道。
“无端之祸,你说的是他?”丁腾飞在掌管建邺禁军,并非不识时局之人,听得戴有昌提醒,便想到了那人是谁。
“除他之外,谁还有这种狗胆?他敢对我下手,足见其肆无忌惮,你丁家手握重兵,你又专司国君安危,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找到口舌,切记我之言。”戴有昌郑重道。
丁腾海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想了一会才说道;“难道就任其这般为非作歹?况且依你之言,我丁府现在岂不是正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是因为如此,方要示弱,此时他势大,不宜与他相争,且待来日时机转变,自能除他。”戴有昌劝道。
“只怕是不能了……”丁腾海摇头道。
戴有昌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丁腾海,赶紧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离开建邺之后,那狗贼便来我家求亲,要我将小女乔儿嫁给他家那个的混账儿子。”丁腾海沉声道。
一旁的刘牧之听闻此话心中也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