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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贪狼之眼

若是以往,这小店中出现这等人物必然是要让人诚惶诚恐的了,然而自从那药膳连带着店主美色出了名,如今这身带四名劲装护卫,一身锦袍的男人出现在此处也只是叫我们挑一下眉罢了。

并非吃饭时刻,一行五人在店中停下,其中一名护卫拿袖中帕子擦了擦桌凳方才请锦袍男子坐下。四人随之悄无声息肃然而立,叫人一看便知功夫高强纪律严谨。为首男子相貌英伟一身锦袍,只那瞧着我与凤姐二人的眼神叫人喜欢不起来。

说实话,虽经过五年的山林洗礼,我的性子收敛了,却改不了心底一丝根深蒂固的偏执。若是普通莽汉敢这般下流的瞧着我与凤姐,我定是要要了那双招子。然而此人我却是不能,亦不敢硬拼。

那男子身边四名护卫眼中精光爆射,浑身劲力内敛沉稳,俱是一流高手。其人穿着打扮富贵逼人,便是腰间配饰头上发冠亦是无上真品。最为贵重乃是那人手中一把折扇,扇骨漆黑如墨,温润光鉴,乃是天下罕见的墨玉打磨。而那扇面,出自王右军手笔。光就是这一把扇子的价值便抵得上这整个村子。这般做派,普通富家公子高门豪宅是养不出来的,怕是王侯将相之家也是不为过的。我不怕事,却不能因为我的一时痛快再给旁人带来危险。看一眼收到信息已然平静下来的凤姐,我打了一声招呼往后堂去了。

这人太邪,我实在担心凤姐。凤姐之前的确对我抱有过一丝好感,然而这几日来我也发现她当真是对我淡了心思。不可否认,这人富家公子的做派与俊朗的容貌很吸引女人。我怕凤姐会为他所迷毁了自己,最终落不下一个好结局。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我自是希望凤姐能够有一个好归宿的。然而这人毫无疑问身份高贵,这般豪门中人,花花公子,又怎会对一个乡野女子真心以待。我并非对此人怀有偏见,若是他盯着凤姐面露倾慕便也罢了,只方才那一脸垂涎却不仅仅只针对凤姐,更甚凤姐身边的我。我知道我的容貌不俗,他能在初见瞬间对着我二人面露贪婪,可见是个注重皮色之相且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若是凤姐给了他,怕是真的毁了。

越想心中越是担心,便也坐不住了,干脆去往饭堂。

果然,此人当真花浮,便是这转眼功夫,他竟已然同凤姐搭上话来,二人相对而坐竟是相谈甚欢的模样。暗骂一声我只得上前。

便见那男子满面惊喜站了起来迎向我两步笑道:“在下洪子昭,得见青衣实在幸会。”

这般言语本是普通招呼语言,许是我心里排斥,竟觉由他说来泛着一股子邪劲。我原是担心凤姐而来,本不欲理会,便是唯一拱手道一声‘幸会’便往另一桌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青衣……”凤姐许是担心我这般冷淡得罪了那洪子昭,我只朝她一笑便自顾饮茶。那男子倒似没看出我的冷淡,抬身坐在我旁边,我看他一眼,他却是毫不理会。洪子昭离我极近,我受不了那一股暧昧的熏香,皱了皱眉低声道:“洪公子,且不说你我并不熟悉,这堂中满是空座,何必与我一介小人物挤作一桌。想必洪公子身份尊贵,必定是习惯独享的罢。再者言之,公子已然有座,且与凤姐相谈甚欢,这般移座换位,置凤姐于何地?”

洪子昭一愣神,面露惊喜之后一扬手,那四名护卫尽职尽责的将其人茶盏移了过来并请了凤姐移位此间。笑道:“青衣教训的是,在下确实对李姑娘失礼了,还往里姑娘海涵。”说罢对着凤姐一笑,凤姐本是大度之人,此刻被这一笑花了眼,红着脸哪里会追究。摆手还礼后道一声去后堂弄些饭食便走了。

我悄然冷哼,却见洪子昭继续道:“洪某与青衣一见如故,实在想结交青衣,若有唐突佳……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青衣莫要怪罪。况且这般时刻店中无人,我一人独坐实在无趣,便是与青衣与李姑娘凑个伴儿吧。”

哼,一人独坐?难道你那几个随从竟是死的不成?无趣?凤姐那一脸的红晕难不成是这清晨的太阳晒得?你是想说唐突佳人吧,想对我说唐突佳人吧。简直……

我不喜他,却也不能擅自挑衅,只冷笑一声,“在下东方青衣。洪公子若客气称我一声东方公子,若是在下年纪小入不得公子眼,叫一声东方小子也可。”

或许是从未被人这般拒绝过,洪子昭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在弹指间恢复,低笑一声,“我听李姑娘说,青衣你是这店中伙计?我见青衣容姿却是半点不像饭堂伙计。我瞧这附近风景不错,是个好去处。只是丛深林密让我煞是糊涂,若是青衣能够做我的向导那便美了。”

“我以为这荒山野岭大概没有人会想来此处郊游罢,而且我亦只是寄住此处罢了,对附近也不甚熟悉。公子身边这几位护卫是用来看的不成,想必便是有什么山贼草寇虎狼猛兽也是近不了公子身的罢。自然不必麻烦众位护卫还要看护小子了。”

“呵,竟有一张利嘴,我喜欢。”

这般无所谓的将喜欢说了出口未免有些轻佻,我实在不喜这人的轻浮,左右凤姐已然离去,我便要起身离开。洪子昭横扇欲拦,我正犹豫是否显露武功将其隔开便见凤姐端了菜出来。四菜一汤不算多,却是难为凤姐这样短的时间做出来,且都是些拿手的精致菜色。

凤姐热情的放下丰盛的饭菜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显得有些不安局促,低垂着头,隐约可见脸上似乎有些红,总在不经意间偷偷瞥一眼洪子昭,在对方看过来时又慌乱的将头垂得更低。我瞧着心惊,难不成,这样短的时间,她竟是喜欢上了这个洪子昭。

“洪公子,山野小店小女子招待不周,请,请不要客气。这些都是今日新采的菜蔬,是新鲜干净的,干净的。”

洪子昭肆意一笑。身后侍从给他碗里添了菜,洪子昭吃一口赞一声,“李姑娘手艺好极了,平日里总吃那所谓山珍海味,到如今才知原来以前那些不过是俗物。竟能将这般平凡的菜蔬做出这般清雅滋味,果真让在下忍不住着迷。”他定睛瞧着凤姐,最后一句有些调戏的味道,看着凤姐说话那般轻柔,只瞬间便让凤姐羞红了脸。却也知晓该在何时打住,眼见对方就要落荒而逃,忽而一本正经的喝了一大口药膳汤赞道:“果然不错,这是什么药膳,滋味竟这般袅袅无穷。原是听说了这边有一间菜馆卖的药膳竟已闻名到城里去了这才寻来,想不到竟是这般巧合,竟是李姑娘你的店子。原想着能做出这般天下无双的药膳的,定然是个清雅无双的绝妙人儿,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李姑娘果然是不错。”

屁话,店里做饭的都是厨子,只要能拿了我这膳单子照规矩来,长什么模样做出来的都是一个味儿,还清雅无双的绝妙人儿。对洪子昭这般献殷勤,我连冷笑一个都欠奉。

凤姐却是受用的,闻言吃吃一笑道:“这哪里是我做的呀,这独一无二的药膳是青衣配的方子抓好的药包。我只是个粗人,哪里能寻到这般精妙的药膳方子,听说便是城里也只有一位老坐堂会做药膳呢。”

洪子昭闻言忽而将一双晶亮的眼全神贯注的对着我,专注又贪婪,虎狼一般,叫人心中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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