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人称刘三爷,家世显赫,在衡阳城中颇有名望。刘正风此人也是不错的,武功好,人品好,能力不错,为人也仗义,虽为衡山派副掌门,但掌门莫大常年游山玩水,这刘正风俨然已经成了衡山派说一不二的人物。
也是怪,掌门莫大一把二胡不离手,长剑便藏于二胡之中,成名作便是那潇湘夜雨。刘正风酷爱音律,这才与曲长老成为莫逆。这衡山派倒是与音乐有缘。
刘正风金盆洗手在衡阳城也算是个大事,临近了几天放出消息,四处都在讨论,也看得出来,那觉得他此番退出江湖不合适的也开始蠢蠢欲动。
金盆洗手当天可称盛况,衡山派来了半数,江湖中人,商路上人,衡阳邻里将刘家庄门口大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说那有些所谓名门正派败坏我神教名声,但架不住我神教这么些年经营的好口碑,曲长老自然是不必躲进屋中,堂堂正正站在刘家庄大门口。
礼炮过后,刘正风金盆洗手。放言退出江湖,恩怨购销。
话音才落,一阵骚动逼近,人群让开道处,便只见一官府中人领一队铁甲兵士而来。我知道这便是那招揽刘正风为朝廷领兵的桥段。刘正风虽已退出江湖,然其在衡山派与江湖中的声望与在衡阳的名望,必定是能成为其支配者的一份助力。他朱厚照想要,我,呵,怎能给。
起先曲长老与我商量他和刘正风之间的交情会否与我神教有碍时他便与我说了刘正风为了他打算金盆洗手之事。刘正风能为了他退出江湖,我自然是要保下其人的。我便与他分析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利益关系,武林正派谁人与朝廷有勾结不必明说,刘正风会被朝廷招揽,若是拒绝定有危险是都能料到的。曲长老便早早的与刘正风商议过,并言明了其中厉害并告知其我神教教主有意相助。神教这些年的声名的确好,刘正风是个有见地的,自然知晓我的帮忙并非作秀,与曲长老几番商议下来早已妥当。
刘正风是个聪明的。说白了,此番退出江湖的缘由便是发现了当今武林的腐朽虚伪,加之与曲长老交好,二人谈天说地中便将这左冷禅等人这些年的动作阴谋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本不愿陷入这等混乱之中,加之实在是想要同曲长老一道,这才萌生了去意。便是对外宣称要回家继承祖业,兴之所至是在与挚友琴箫合奏。
刘正风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不愿拖累家人,不愿连累衡山派,知晓我愿帮忙,便是令曲长老同我带信,瞒天过海早已将其家人秘密转移。如今刘家庄内的,都是我安排的高手,便是要看那卑鄙杀手如何应对满院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变成凌厉杀手。
那官员一脸倨傲,捧出了圣旨,高喊一声,“刘正风接旨。”
却见刘正风傲然而立毫无动静,更甚冷哼一声,霎时,身后几名劲装武者上前一步,魄力逼人。那官员猛一瑟缩后退一步,撞见身后铁甲护卫顿时壮了胆,原地挺直了腰喝道:“大胆庶人刘正风,你敢不接旨,还不快快跪下听封。”
刘正风冷笑一声道:“听封?”
“正是,当今皇帝陛下封你为河南三道参将官,如此天家恩惠那是你祖上积德,还不快快跪下接旨谢恩。”
刘正风拱手道:“刘某人于朝廷社稷无功无德,实在当不起皇帝厚爱。便请大人回了皇帝,刘正风一介庶民山野惯了,实在做不来这朝廷官吏。”
“大胆,好你个刘正风,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天家恩赐从来之后叩领没有拒绝的,拒接圣旨,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刘某人不敢,只实在不敢领受朝廷俸禄,还请大人海涵。”说罢一使眼色,四名劲装剑客上前一步,霎时气势勃发将那官员镇住。那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周围上百人围拢了些,霎时骇然,怒喝一声甩袖狼狈离去。
武林人士大都性子狂迈,一见铁甲卫队离去,一时嘘声阵阵大笑四起。
我立身茶楼之上却是半点不敢放松。这朝廷官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嵩山派的为难与暗算。
果然,金盆尚未收起,便见一队劲装玄袍背插令旗的大汉排开人群面对刘正风。
当先一人身材中等其貌不扬,一双眼睛却是深沉精明,手握一面三角令旗阻止了刘正风离去的脚步。
刘正风与曲洋对视一眼,拱手道:“原来是嵩山派丁勉,不知丁大侠前来有何贵干?”
那丁勉甚是倨傲,令旗一扬道:“五岳令旗主有令,刘正风,不得金盆洗手。”身后众人瞬息散开,手握剑柄一阵轻响。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刘正风脸色一僵,沉声道:“不知嵩山掌门可说得出缘故,刘某退出江湖只余衡山派相干,并不与嵩山派有干系。若几位是来道贺,刘某欢迎之至,若是其他,请恕刘某失陪。”
说罢便要离去,那丁勉却是带人上前拦住了刘正风去路道:“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五岳令旗在此,你敢不从?难不成你想以你一己之力,或是你一家之力抗衡我五岳剑派?”
这话说的直白,威胁之意人尽可知,刘正风却是白了脸色。一甩宽大衣袖喝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刘某人金盆洗手与你嵩山派有何关系,你等凭什么对我刘正风的事置喙,甚至拿我家人威胁,算什么英雄好汉。”
刘正风想是气急了,这般行径的确叫人不齿,便是知晓家人无事同样会怒火攻心。
曲洋是知晓我在那阁楼之中的,此时悄悄朝我递了个颜色,我微微点头朝着人群飘身而下。我便是要这般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出现,交天下人知晓我神教与这五岳剑派的差别。除了那别有用心的所谓正派,哪个不说我神教的好,我便是要堂堂正正的立身在这天地之下。
原想着隐瞒身份秘密行事,只看了楼下那龌龊一幕,忽而心中豪勇之气顿生。这嵩山派是无惧名声败裂,而我神教经营数年好名声,又何惧面天向地。
这所谓嵩山十三太保不过如此,我高估他们了。
心下忽而开阔,以我东方不败只能,何惧天下,何惧以真面目示人。当下一撕假面,展衣袍,凌风翻卷,飘身落在那金盆之上,临空猎猎。
自离开李家起,我便带着一张易容。我知晓我面容极好看,上一世便曾引起过一些事端。从许多见过我真容之人看得出来,当时没有自保能力的我若是这般招摇定会引来祸端,我便有意隐藏了。现下我早已天下无敌,何惧真面目示人,谁人能伤我。或许如同之前在客栈中所见,这天下尚且有许多的未知,然而,我,不惧。
旁人倒也罢了,只那曲长老亦是片刻的警惕叫我好笑,他这是未曾认出我来?
人群中娇俏的女孩子挤了出来拍着手掌笑,“东方哥哥,哈哈,果然是我的东方哥哥。”
“小丫头淘气。”我一甩衣袖旋身落下,从众人的惊讶与非烟更加兴奋的尖叫中知道,定然是华丽极了,而我,要的便是这惊艳天下的效果。
丁勉怔了片刻方才低声喝道:“阁下是何人,缘何来此?”
我看一眼非烟,小丫头聪明见我神色明白了我的用意几步跑了过来立在我身侧道:“你们为了什么,我东方哥哥便是为了什么而来。”
“阁下什么意思?莫非是来搅局的不成。”
丁勉退后一步防御起来,我冷然一笑。
小丫头娇蛮,叉着腰柳眉一竖娇咤一声,“搅局?呵,笑话,莫不是说的是你们。我刘爷爷金盆洗手关你屁事,你们插得什么嘴,凭什么说不准。来参加典礼一不随礼二不道贺,当真好没礼貌。”
曲洋闻声大笑出声,惹得围观众人纷纷偷笑,我忍不住敲一敲小丫头脑门,果真是个淘气的。
丁勉被小小姑娘一番抢白,一张脸青黑无比,抬手便朝非烟打来。非烟毕竟年幼,朝我身后一躲。这等养人,若不教训那还有理?
搂住非烟侧身避开丁勉出掌,身形闪动间便从其人身后闪过,一拂手,那一面号令五岳的令旗便已到了手中。
“小丫头不是喜欢花布么?此旗花色倒是艳丽,喜欢么。”顺手递给非烟,我便是要当面羞辱嵩山派了。嵩山派四下毁我神教名声,两方原本对立,羞辱他不是理所应当么。
非烟淘气,撅了嘴一脸不情愿的拎起甩了甩,“多长时间没洗了,老伯,你是当桌布使的?还有油。”一把将那五岳至高的令旗扔进了刘正风洗手尚未收起的金盆之中。嵩山中人脸色青黑,围观者五岳剑派之人脸色复杂,倒是看笑话的居多。
我一敲小丫头脑袋笑道:“不得无礼。”
非烟不乐意的扭头不理人,一人低笑便从身后而来,“小丫头可爱,可见是个懂生活的,青衣莫欺负了她。”
这声音低醇温和,正是溪寒。
说实话我心中有些窃喜,溪寒那一口毫不犹豫的‘青衣’,他,认出我了。
正欲招呼,忽而想起自己面容上的变化,心中一阵复杂竟有些怯了,愣愣站着未动。
溪寒正面瞧见我面容只笑着挑眉,竟叫那温润如玉的脸多了些邪肆,叫人看了心中惴惴。溪寒却是未曾有半点惊讶,只一笑,“青衣,好久不见。”
这话说得奇怪,我与他日前才见过,哪里算是好久不见,然而从我们两次相遇时的熟稔,却仿佛这人竟是认识我的。一时心中奇怪,却又毫无头绪我便暂且抛在脑后只微微一笑。
那大打落了面子的丁勉一行人与小丫头非烟却是不依,异口同声道:“你是谁?”
溪寒揉了一把小丫头的脑袋笑道:“哥哥叫楚溪寒,是你东方哥哥的朋友。”
小丫头喜欢美男子,我早就知道,此刻见了溪寒霎时丢了魂儿,将我也抛在了脑后凑了上去。
丁勉一见却更是怒上心头,按剑在前怒喝道:“不识好歹的小子,快快报上名来,今日我五岳剑派便要处置了你等。”
溪寒背手一笑,“处置?哼,笑话。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大言不惭处置于我等。刘正风已然金盆洗过手,退出江湖,此时便是一个普通人。你嵩山派携刀带剑来此,这是要对一个普通人做什么?还要不要那一张脸了。”
丁勉怒极,大喝一声长剑啷当出鞘,身后十数人纷纷拔出长剑剑指我二人。
“小子,报上名来,丁某从不杀无名冤魂。”
我拦住溪寒上前一步,气势外放将那嵩山中人逼退一步方才傲然一笑。
“日月神教,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