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
教室忽然静得出奇,亦枫甚至能听到初晴静静的呼吸声。
抽了一下鼻子,亦枫低下头,忍受着无声的心痛。
寂静的煎熬渐渐地摧毁了亦枫,他终于站了起来,扔掉书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教室。他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他受够了此时此刻的糟糕感受,他想赶紧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刚推开门,迎面就撞上了洛麟。
“诶,亦枫?你干吗去啊?”洛麟问他。
亦枫没有瞅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溜达溜达。”
也许我留给你的背影很无奈很悲伤,初晴,也或许你根本就没有看我吧。
亦枫坐在国旗旁的台阶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而他的脸上残留的还有什么呢。
可是,这能怪谁呢?怪你自己吧亦枫。
也许,我们更像亲人吧,初晴。
回到教室,远远地就看到洛麟坐在初晴的旁边说笑着。亦枫吃力地挪开视线,可余光却被死死地拽了回去。
倔强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更加绝望。
你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
曾经多么希望她能开心地笑,而此刻,看到她的微笑,他竟心如刀绞。
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昙花一现吧。
是我想太多,你却没有说。不管怎样,能遇见你,我很感激了;无论如何,我都祝福你啊初晴。
(二)
我们都曾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但多年以后再想起来,其实并不真的就那么忧伤。
初晴望着亦枫的背影,近在咫尺,却好像不曾相识。
她什么都懂,都明白,都看在眼里,都放在心里。
可是,亦枫却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却不知道,初晴跟他的想法其实差不多。
沟通得不到位吗?并不是。
这只能怪洛麟吗?更不是。
我们会错过很多人,错过很多美好,错过那些年的大雪,也许当时会很难过,但并不代表这就注定是个悲剧。
这周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却酝酿着一种离别,一种只有亦枫一个人会痛苦的离别。
可他不曾想到,在最后这个时刻,他和初晴好像又回到了短暂的几天前。
“下周我们就不挨着了,枫。”初晴写道,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认真。
“没事,大下周又挨着了。”
其实,你心里比谁都难过吧亦枫。
她又握紧了他的手,久久没有放开。他的手还是那么凉,一直凉到心底。
放学的时候,初晴冲亦枫笑了一下,还是那么美的笑容,还是那么让人心动。
我多想抱住你啊初晴。
她转身离开,亦枫真的有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低着头,一遍一遍地收拾着书包,他好想哭一场,可是会不会很没出息。
深蓝色的夜空,亦枫孤独的身影模糊在灯火阑珊的远处,陪伴他的只有星光。
初晴,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紧紧抱着你。
(三)
梦一样的周末,过得不痛不痒。
亦枫躺在床上,从书包里拿出初晴之前给他写的信,忍痛读着。
说好的幸福呢,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
不,人家还是幸福的,只不过不是和你。
突然不想去学校了,那里再也不是充满阳光的地方了。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还是晴天,却到处都是云。
亦枫靠着墙壁,呆望着他前面的前面的初晴,失落失落还是失落。
洛麟在他俩中间,他们没有理由再传纸条聊天了,更没有理由手牵着手了。
亦枫只能永远看着洛麟和初晴重复上演着他和初晴之前的剧情,他感觉他快死了,心痛得无法呼吸。
上课,无聊,下课,无聊,晚自习,更特么的无聊。
初晴,你怎么不回头看我一眼,我是亦枫啊。
你不能就这样忘了我,我求求你了。
可是亦枫已经沦为配角了,导演你真是狠心,也真是富有戏剧性。
星期四的早上,洛麟没有来上课。
同学们都低声嘀咕着什么,而初晴一直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他想问问她怎么了,可是很快便取消了这个念头。
亦枫以为洛麟生病了,而事实是,他昨天晚上送初晴回家的时候,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揍了。
原因不言而喻,可是事情一旦传开,各种说法都横空出世。
说坏话的肯定少不了,初晴能听不见么?可是她不想跟那些人计较,她现在担心的是洛麟。
第二天,当洛麟缠着纱布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初晴看他的眼神,也终于让亦枫失去了最后一点信心。
亦枫多希望受伤的是自己,这样,初晴惦记的就不是他了。
你在做什么梦呢亦枫,你缺心眼么。
洛麟比你勇敢,你得承认这一点,你真的很没用,只知道沉睡在虚无的空想世界里,现在你醒了吧,可是晚了。
从那以后,故事的主角似乎有了些小小的改动。
还是两个人,夏初晴,尹洛麟。
奇怪的是,那个白痴的无知少年楚亦枫,竟然很快就摆脱了抑郁,他好像又找到了希望,又开始逗逼地去幻想美好,而结果简直比之前的还要惨,惨绝人寰。
他不想再提起那个人,但他也挺感激她,至少,她让他从初晴的深渊里挣扎了出来,从此可以用一种平常的心态去面对她。
那个人可以像火一样,烧得你不能自拔,却也可以像冰一样,把你冰封在无尽的黑暗与严寒中。当然,这种效应也只能作用于楚亦枫这种呆逼身上吧。
她叫尹冰燃,仅此而已,再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