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听说,西越七皇子身边出了位琴师,姓苏,名唤瑾泠,眼覆白绫,白衣出尘,琴艺高强,无人能敌。
不知为何,早已麻木的心注入了新的血液,铿锵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冥冥之中有那么一种预感——是她,是她。
纵然那个人的面容长开了,气质也从青涩活泼蜕变成了清冷。
他还是认出来了,惊喜交加间,感受到她身上一瞬间没有掩藏好的恨意。
……
往事如尘,祁夙轻吐一口浊气,突然呼吸一顿,闷声咳嗽了两声。
苏瑾泠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口却是哑然,只能任由沉默弥漫。
良久,她低声问:“那……当年究竟谁是幕后主使?”
祁夙看了她半晌,将手里好不容易捡到的干柴丢进火堆里:“我确实查到了一些内幕,统统指向一个人……但你不会信的。”
苏瑾泠掐着手指,紧追不舍地问:“谁?”
祁夙深深凝视着她,薄唇中缓慢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来:“……景昭书。”
“不可能!”这三个字刚出来,苏瑾泠便迅速失声否定,呼吸稍稍急促了些。
“不可能?”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挑了下俊美的眉毛,雕刻分明的面庞在火光下惨白如纸。
他讽刺似的嗤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否则你觉得,景昭书怎么会如此恰巧地救了你?真的是巧合吗?”
苏瑾泠的身子在发抖。她觉得很冷,可能是下雪的缘故,冷得刺骨。但她却咬着牙,声音如同轻声呢喃:“不可能是他。”
这话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乱成麻的大脑,安慰自己冻到麻木的身体。
怎么会是他呢?
苏瑾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强行维持住干涩的嗓音:“就算不是巧合,这也只能证明,景昭书和这件事有关,但不能证明,他是当初参与屠杀的一员。”
话音刚落,忽地,她好似感受到什么,侧了下脸。
很浓的一股血腥味。
确实,祁夙身上本来就有那么一股嗜血的味道,加上今日狩猎,血腥味自然要重些。
因此,她刚开始也没有太多注意。
可是微微静下来后,却觉得太过蹊跷。
太浓了,就算是沾的别人身上的,也不会这样浓郁。
并且,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不可能就受这么一点轻伤。
除非……
风驰雷掣间,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除非有人护着她。
那么,这个人,就会替她受重伤。
苏瑾泠蓦地将唇抿紧,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祁夙。”
祁夙侧过脸来,就又听她道:“过来扶一下我。”
他闻言,手撑着地缓慢地起身靠近。
那股重重的血腥味愈发强烈。
苏瑾泠微蹙眉心,在那只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肩的那一瞬,她猛地抓住祁夙的手,一发力,弹起身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祁夙一个不察,竟被她按了个正着。
一声闷哼微弱地在耳畔响起,苏瑾泠微微顿了下,面色依旧苍白得很,一向清冷的口吻却难得的强势起来:“别骗我,你受了重伤是不是?”
疑问的语气,但非常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