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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改朱颜

因为那首歌,整堂课我都显得很激动,以至于第一堂课,我就基本什么都没听清。

我一直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开始忽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的在意起来。直到身后传来李想和那个女生闲聊的声音,我才在心底想,也许我是再在意她会不会留意我吧?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感觉,初次相识,我就开始那么留心起她来。

我装作无心的翻着课本,却细心的留意着她有没有再聊我的那首歌,很遗憾,快到了第二节课的时候,她们也只是无关痛痒的聊了聊初中时候在哪所学校,还有家里的一些事情。我心里忽然的很是失望,但我通过她们的聊天,知道了李想就住在我们这个学校不远的一个村子,我心里愿意多多的了解她,就好像是和她亲近点了一样。

我有点失落,低着头爬在课桌上。

秦大勇在教室外跑了进来,中分的头型可能是在课间的时候运动的挺剧烈,有些凌乱,小心的用手指一丝不苟的分了分,看见我爬在课桌上懒懒的样子,憨笑着问道:“怎么了?下课了也不出去玩?不舒服?”

秦大勇说话慢条斯理的,和他高大的身躯完全不符。面对新同学的关心,我虽然情绪有些不高,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对秦大勇说道:“没什么,懒得动。”

秦大勇忽然伸出手,放在我的额头。

我不习惯的用手挡开,皱着眉问道:“干嘛?我又没病?”

我注意到李想和那个女生在看我们,我的脸又红了一下。

秦大勇夸张的瞪着眼睛说道:“你脸红的特别厉害,不会是发烧了吧?”

两个女生也一脸好奇的盯着我看,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因为我感到特别的热,我以前没这毛病,我都有点恼怒自己的状态,冷下了脸说道:“你才烧了呢?”

秦大勇倒是一副好脾气,满脸是笑的说道:“不烧就好,不烧就好,我烧,我烧。”

听到秦大勇连连的说着我烧,两个女生在后边掩嘴偷笑。

正在秦大勇还想热情的表示他对我的关心的时候,总算是朱颜走了进来,第二节课上课了,是我们班主任的语文课。

我们一直期待自己班主任老师的第一堂课。喜欢一个老师的原因,除了模样,剩下最重要的就是她的课生动不生动了。

我们班主任本身就是中文系的,科班出身,因此刚开始听起来就觉得文采很好,上起课来也就生动的多,但可能是因为刚刚执教,有点放不开的缘故,上课时的声音一直有点小。有时候倒觉得她是一个等待我们认可的小学生,而我们是听她课给她提意见的老资格的老师一样。

那天的课文也很配合老师的文采,是讲李清照的一阕词。

我喜欢词,喜欢那朗朗上口的意境。多数的词又都暗合了一些人的心境,而许多又都单单离不开一个情字。多少年来,无论这人多显贵,又无论这人多卑微,无不为情所困。为情所痴。你情我愿的又多数没什么好结果。像董永和七仙女,许仙和白素贞,都是恩爱有加,缠绵至极,但一个有了漫长的银河所阻,另一个更直接,躺塔底下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你爱我而我不爱你,或者我爱你而你爱着她。被电视里的剧本演的不亦乐乎。套路基本相同,但这样的剧情却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反正细想想也是,要是没有了曲折哪来的剧情,这就是剧本里所说的冲突吧。反正我就是觉得没事找事,悲剧的多,圆满的少,骗得一群痴情的人掉眼泪,在别人的爱情里唏嘘自己的经历。那时年少的我有了些许爱情的感伤,不觉自己也神情黯然。

老师在讲李清照赖以成名的叠词的运用。可能是一个考试点,特别的强调,并忽然的点了我的名,叫我举个运用叠词的例子。神游之外的我站起来一脸错愕。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我很痛苦。”

同学们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哗的一下笑了,老师一时倒没反应过来。

我想我当时一定很傻,也在想老师一定也很生气。

没想到的是老师居然也笑了,仍是那么轻轻的说道:“我很痛苦,那么在用一句叠词的时候就是我很痛苦,痛苦。就是加重了这一句的语气,强调了痛苦的程度。那么请问你到底有多痛苦?”老师笑而问我。

底下同学又哗的笑了。我也跟着傻笑。在那么多的笑声里,我清晰的辨别到了李想的声音,虽然那么轻轻的,但我肯定的知道,那是她的笑声。我虽然没有回头,但我都能想到她笑起来可爱的样子。我忽然对自己刚才莫名的冒傻气开心起来,更是咧开了嘴笑着。

那节课上的很轻松。我也发现朱颜老师很喜欢我,虽然刚刚接触,但我的直觉不错。因为这个小插曲,朱颜忽然放开了状态,整节课上妙语连珠,课堂上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我倒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激发朱颜老师的一个因子。

我真的不得不承认,我的班主任和别的老师有太多的不同,她认可自己班里的每一个学生,并包容,喜爱。在那时,我就对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我小时候一直对老师有深深的抵触,但惟独对她有太多的好感和亲近。她和我们能平等的交流,并能理解那时年少的我们稀奇古怪的想法。这可能和她年轻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朱颜老师平易近人的性格。

那节课快到下课的时候,朱颜老师对我们说了一段语重心长的话。

“同学们,这是我作为老师以来,上的正式的第一堂课。你们也是我带的第一个班。想想昨天,我好像还坐在课堂里,听我自己的老师再给我上课,但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你们的老师。人生,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我在上学时候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站在这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如今我实现了,我也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梦想成真!”

我知道朱颜老师的用心良苦。更是有感而发。她在暗示我们,更在激励我们。

高中时正是一个拼命的年代。又因为我们高中招收的都是农村地区的学生。经济条件都不太好,这就更促使了我们的拼命。好像不死乞白赖的学习就对不起老家里一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粮食一样。那时候的前途就是考大学,有点科举一举成名的味道。每个人都在拼命。那时候的学生也真的是勤奋,每一个好学的学生的眼睛里都带点血丝,说努力真的是欠缺了点。我们那时候只要考上了大学,也就是脱离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国家是包分配的。在没有别的背景下,读书成了成功的唯一出路。

但也正因为在那个青春年代里,总有一些小插曲会偶然而又必然的发生,有时候也左右了我们的命运。回头细想想那时候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那时候自己干什么了?那时候再努力那么一点点该有多好。但一切是徒劳的。因为青春是我们最大的奢侈品,容许你荒唐,容许你胡闹,但不容许你重来,她一直留在你最珍贵的回忆里,那么清晰,又那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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