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赵云用肘关节顶在那块疑似按钮的石砖上,身体斜靠着墙壁发着牢骚,“想要从这个鬼地方找到入口我看得把整间屋子拆掉才成……用一刻钟的时间?一块砖一块砖的拆么?这至少需要几个百人队才做得到吧?或许我们可以找下面的守卫部队帮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旦时间不够先倒霉的就是你了吧?”王鹂抄着手道,“无痕不是要按点集合的么?”
“拜托,大小姐,刚才小的可是舍生忘死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什么的我不在乎也罢,可你不能就这么咒我吧?”
“与其说是救命还不如说是趁机占便宜……”
“喂喂,可以不这么没良心么?况且就算是趁机占便宜又怎么样,为了活命总得做点自我牺牲不是么?”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听了赵云这么欠揍的话王鹂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做沉思状,“其实,老实说我并不是很讨厌你,在洛阳城里想占我便宜的男人大概有却非殿卫队那么大的规模,而你是其中最明目张胆的一个,或者说最勇敢的一个,也是唯一成功的一个。”
“这是应该的,我好歹救你一命这是最起码的回报好么?”
“喂……”王鹂说,她的语气忽然变了。
“……说……”赵云一时没从之前开玩笑的氛围中反应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王鹂的眼神也变了,于是整间屋子里的气氛跟着就变了。
我们这个群体的气氛总是会因为王鹂而改变。
在赵云有些呆滞的目光下,这位魔女大小姐摆着死鱼一样的眼神径直朝他一步步走过去,有如女王陛下驾到一般,披肩的长发左右摇晃,仿佛命运的钟摆,眼睑将犀利的目光压缩成细细的一条,笔直地穿过赵云的瞳仁,这个打起架来不输华雄的家伙居然被这阵势唬得连连往后缩,可他本来就已经靠着墙了,于是就像一只壁虎一样贴在墙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咧成极其扭曲的形状,简直蠢毙了。
大概再厉害的家伙也会有自己搞不定的克星吧。
我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一次关于怎样混进南宫的吵嘴之中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一下而已。
王鹂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她的鼻尖几乎碰到了赵云的鼻尖。
“我说,”王鹂一脸严肃,“很爽是么?”
“是……”
“想来更直白一点的么?”
“你……”
“像所有的男人一样。”
“我……”
“你可以不每次只说一个字么?”
“那是因为你只给我说一个字的时间……”
“明明是你自己吓尿了好么?怂样。”
“我靠,跟你说话真费劲……”赵云慢慢慢慢抬起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眉毛,“你的逻辑可以正常一点么小姐?”
“说得你好像多好似的,也不过是神经病一个……”王鹂撇嘴。
“好吧好吧神经病就神经病吧你开心就好……可你能不能先让开一下?你觉得我贴在墙上很爽么?”
“切……我管你啊?”
“你……”
赵云的声音被房间里突然发生的一阵轻微震动所打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屋顶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很快整个屋子就从震动变成了摇晃,让人几乎站立不稳,王鹂转了个身和赵云一样贴在墙上左顾右盼着。
“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惊慌地低喊。
“我……我靠!……不知道啊……”我正想回答却差点被震动给掀到地上,还是濮阳蓁及时的抓了我一把。
“难道说是……”濮阳蓁低头犹疑地说。
“应该是的。”王鹂说,“小蓁,现在我开始相信你的分析了,这个屋子不一般……也许,真的是中德殿的秘密入口也说不定!……可是入口在什么地方呢?”
“这里。”不远处传来了赵云的声音,我们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他身边的墙壁上有一团细微的光亮,而那光源正是那块疑似按钮的石砖。
“这个是……”
屋子正中央的地面猛然发出“咯噔”的一声,那一张本来完好的桌子居然从中间裂开一个切口般整齐的缝隙,然后那个缝隙逐渐扩大,这时我才发现这条缝隙对应着的地面居然也裂开了,也在同步的逐渐扩大,只扩大到人都可以钻进去的程度。当这一切都停止的时候,上面的两半桌子拉开了三尺左右的距离,下面的缝隙最终形成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居然……是真的。”王鹂呆呆的面对着那个看起来发晕的洞口说,“小蓁,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单纯的直觉么?”
“女人的直觉啊……可是同样身为女人的你直觉貌似很迟钝的样子。”赵云揶揄。
王鹂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不只是直觉,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濮阳蓁说,“就是空间。”
“空间?”
“对,整个中德殿,乃至整个南宫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着空间上的不合理。在我们下面的那条由青铜大门封锁着的走廊,它从地面到顶部的目测高度大约在三丈左右,可是这个建筑的最高点和地面的距离超过六丈,那么这之间三丈多的空间跑到哪儿去了?正常情况之下会有一个建筑屋顶的厚度超过它内部空间的高度么?所以我怀疑在这消失的空间里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很可能是密室,再加上刚才分析过的原因,我才认定入口在这里。”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存在问题,其他的宫殿如果高度有六丈的话,内部至少会有五丈才对……”赵云若有所思。
“至于这个入口是怎么打开的,我想我们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块颜色不一样的石砖的确是打开入口的按钮。你们看,石砖上有锐器刻画的痕迹,而且比较新,像是在几个月内出现的,我想这应该是之前董卓的士兵用武器留下的痕迹。”濮阳蓁说。
“真的啊……”我走过去伸手轻抚着石砖上那几道杂乱的刻痕,“可你好像还是没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说,这个按钮之所以显眼到连搜查士兵都可以发现的地步,显然是要给特定身份的人提示些什么,同时为了防止不该进入这个洞口的人进去,还设置了其他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按下那块石头却什么也没发生的原因。刚才赵云的胳膊肘一直都顶在上面,我猜这个按钮需要按下去一定时间才能够打开。然而到这个地方来搜查的士兵显然不会有这样的耐心按住这东西不放的。有这种耐心的人,就只有怀着和我们相同目的的人而已了,这个机关简直就是为我们准备的一样,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设置这个东西的人就是后汉王朝的开国之君光武皇帝,从建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为注定有一天会到来的消亡做准备了,让忠于帝国的人在这个皇宫都已经被叛逆者所占据的时候通过这样的一条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倚天剑,然后用那把剑去号召用于光复帝国的力量。”赵云轻声说。
“所以当初光武皇帝让我们家去镇守西凉的理由,恐怕不只是对我们的赏赐和信任,”我突然想透了一些事,“另一个原因就是让倚天的钥匙之一的驰龙长期留在边关,这样万一帝都出了变故而由篡逆者掌权的话,他们也会因为没有钥匙而无法轻易地得到那把剑。”
“是啊,马家世代镇守西凉,始终掌握着边关的十数万兵权,董卓不可能得到驰龙的。”王鹂说。
“可今天除外。如果我们的任务失败的话,两把钥匙将归董卓所有,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倚天,况且这两把钥匙本身也是无价之宝……”赵云又不失时机地跳出来泼冷水。
“我说你怎么净盼着我们行动失败呢?”王鹂白了他一眼,“失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扯淡!那样的话我救你干什么?直接让你被王妃一刀插死得了。”
“那谁知道……”
这两个家伙也真是够奇葩,可我没工夫听他们吵嘴了。刚才王鹂的话让我脑子里一个激灵,我反复的琢磨着王鹂的那句话。
马家世代镇守西凉,始终掌握着边关的十数万兵权,董卓不可能得到驰龙的。
难道说,当年董卓那么主动地向老家伙示好,他所在意的并不仅仅是老家伙征西将军的身份,而同时还在打着驰龙的主意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董卓岂不是在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有了篡汉的野心?可就算他得到了驰龙又怎么样呢?光凭着那把剑无法调动西凉的部队,而要取到倚天剑也还差一把钥匙才对。
那么另外一把钥匙……
“王鹂,”我问,“青釭剑怎么会在你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