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王鹂摇着头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可是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濮阳蓁也摇着头。
“听着笨妞，你不能死知道么？如果你就这么去送人头的话，那天为了让你逃出来他做的牺牲不久没有意义了么？”王鹂忽然激动地转过身扶住濮阳蓁的肩膀，“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啊，到明天举行仪式之前不是还有六七个时辰的时间么？我们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总可以的吧？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你……”
“你看，你还是两年前的那个王鹂不是么？这样多好啊，你完全可以回到我们都很向往的曾经，在那段日子里你是一个碎嘴女孩赵云是个碎嘴男人，马超是笨蛋一号我是笨蛋二号……多好啊。他已经注定是一个要死的人了，那么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而在临死之前我还能为你们的计划做一点贡献，这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啊。”濮阳蓁微笑着，笑容之中带着少有的洒脱。
“我……没听懂。”王鹂的表情有点迷离。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将会是你最后一次以这种不明不白地身份进宫，因为明天过后你就是未央宫的女主人了对么？不过我想你应该并不期待这个高贵的身份才是。而且上一次那个夜里我的突然出现，让你多多少少受到了来自那个家伙的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你有后续的计划也都很难再实行了，不是么？”
“所以呢？”
“所以，现在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濮阳蓁紫色的哞中呈现着肃穆和凝重，“脱衣服。”
“我靠这三个字和你那个一本正经的表情怎么就毫无违和感地结合到一起了……然后呢？”
“然后我穿上你的衣服，我就是王鹂了，由我来代替你进宫。”
“什么什么？你确定你没发烧？你别逗了这绝对不可能的，绝对不……”
“不，你知道这个计划是完全可行的。”濮阳蓁打断了她的话，“我绑架你，代替你入宫然后来接你的董璜发现了这件事情，从他的角度来考虑我的这种行为只有刺杀这一个目的，然后他就会设置一个陷阱来引我上钩。同时因为我绑架了你，所以你的嫌疑就被清洗掉了，甚至连你身手不错这一点都会就这样被掩藏起来。有了这样的保护衣，等到明天真正的你进宫之后再做事会不会更方便一些？”
“可是……可是如果你去了你就非死不可，而且即使是这样你都不一定能见到他……”
“我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啊，逃不掉的……”濮阳蓁苦笑。
“喂喂，又来了……听着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能怪你！……哦哦当然也不是他的错……”
“那还能是谁的错？”
“呃……好吧，可你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面对着你爱的人，用一个拙劣到爆的骗术把他一把推出你的世界这种事情你无意之中做得出来么？”
“可你是好意啊！”
“错了就是错了，找那么多借口真的有意思么？”濮阳蓁握住王鹂扶着她肩膀的手，“而且你刚刚还说想给我一个耳光的不是么？怎么这么快就要为我开脱了？”
“我……”王鹂语塞。
“对我而言别无选择。如果他不能活下来的话我也非死不可，你就当是我为大义牺牲了呗。”
“两年前那一次你就说你别无选择，可是最后你还不是后悔了！”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后悔，你也相信的吧？”濮阳蓁噙着泪拿下了王鹂的手，“因为我就要死了，就要死了……而作为一个死人我应该已经没工夫再对自己上辈子做过的事情后悔了对吧？而且我可以预料，如果这一次我活下来的话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真的，错过了那个时间，没能让他在闭上眼睛之前见到我最后一面，那我就连陪着他死的资格都没有了，况且他为了我这个残缺不全的人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我能够拿来回报的也就只有生命。”
王鹂不说话了。说得更准确些，她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拿来反驳的理由。
“可以么？”濮阳蓁穷追不舍地问。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迫切过。
王鹂轻叹了口气，说：“要拥抱一下么？”
“为……为什么？”这一次的会面里濮阳蓁已经雷到了王鹂很多次，这回总算是轮到她发愣了。
“留个纪念。因为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王鹂眼眶湿润，语气之中也渐渐产生了依依不舍的颤抖，“就像……就像是你曾经说过的，彼此说再见，然后……不再见。”
濮阳蓁在原地站了良久，她在反反复复地咀嚼着那三个字，不再见，不再见，不再见。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场景，她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可是耳边就是那个男孩的啜泣啊，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他火烫的脸颊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一开始只是啜泣而已，后来就变成哀嚎，那哭泣的声音就是在一下下地撕扯着濮阳蓁的心啊！直至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忍住不睁开眼睛，不流出眼泪，是怎么做到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当个死人的……
即使是一个普通的熟人，如果对方面对着你苦笑着告诉你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这样的时候你的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抽搐的吧？而如果对方对你而言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独一无二，甚至都已经成为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的话……你会有什么感觉？
被砍掉了半条命还能有什么感觉！被这种感觉包围着的时候连凌迟之刑都算是一种享受！
两个女孩身影重叠，紧紧相拥，再没说过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