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就是我让他打扮得人模人样一点而已……”老家伙拧着我的脑袋傻笑着，“其实是一个相当不正经的臭小子。”
我黑线，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正经？就算是，那也是遗传的好么？
“这可不能怪孩子啊，”韩叔开玩笑，“要说到不正经，那大哥可是首屈一指无人能及的啊。”
“还是叔叔有眼光……”还没等我发表什么评论，身边的小璐就哼哼道。
所有人都笑，就连老家伙自己都恬不知耻的笑了。
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那个时而暴君时而顽童的老家伙了。老是说，直到现在为止我对于当年的那一巴掌还是有些难以释怀，那个时候的老家伙，那个满脸杀气魔鬼一样的老家伙仍然在我的心中清晰可辨，我甚至怀疑现在的老家伙和当初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好吧，其实，我当初也是这么怀疑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笑够了，老家伙伸出手一左一右搭着我和小璐的肩膀说：“走吧走吧。”
“干什么？”我表示不解。
“吃饭啊！现在差不多都已经正午了，而且啃了几天的干饼子你们两个都不觉得反胃么？”
“怎么会？”我笑，“大伙每天都吃那些东西，我也没见他们有反胃的。”
“错了错了，这次的行军口粮是我专门为你们安排的，平时部队的伙食要比这好得多，甚至还有肉干啊！”老家伙摇头叹气一副惋惜的样子，“你小子是吃饼吃傻了么？”
我一愣……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亏得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不过也难怪，对于我这样一个只能活在回忆里的人来说，吃到嘴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也都只有回忆的味道而已，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味道。
“大哥傻了我又不傻！”小璐瞪着老家伙嘟着嘴，“老家伙你究竟要干嘛？这么玩有意思么？”
“多饿你们几天，你们才能感觉到今天这顿饭有多么难忘不是么？”老家伙笑，“两家人难得凑到一起，我可是全程马不停蹄气喘吁吁的才比你们早到了小半天……你们是有多急着赶路啊？带着几千的部队还跑得这么快。”
“你真是废话，不是你跟我说的什么羯族入侵么？我能不着急着赶路么？”我反吐槽。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不吵了可以吧？”
呵呵，我开心……我叹了口气，搞什么玩意儿？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让我兴师动众地从武威一路跑到金城来……就只是为了和韩叔一家聚个餐么？这不太像是老家伙会干出来的事。没错，他平时是挺喜欢整我的，但总的来说他还算是个爱兵如子的老大，这一次他连我带着几千的骑兵部队一起给整了，这一点显得不太正常。他编了一个让我没法拒绝的借口，搞得生怕我不愿意来一样，至于么？虽说现在的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怎么有心情，但是至少台面上的事情我不会让他太难堪的。
我再一次瞟了老家伙一眼，看见的依然是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很喜欢这样捉弄我——老家伙这三个字只不过是我和小璐对他的称谓，而实际上他才只有四十二岁而已，最多只能算是个中年人……而且还是个玩心很重的中年人，玩心重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玩一玩的地步！
……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韩叔带路把我和小璐带进了府里，这个时候设在正厅的午宴已经准备齐全，看上去非常的精致，但是规模貌似小了一点，只有一个位于正北方向的正案，设一席，东西两面各一个陪案，各设两席，五个人五个座位，这不像是平常的宴会，否则韩叔和老家伙的狐朋狗友宾客部将们应该会坐满这个大厅才对，可是现在偌大的大厅里就只有那三张桌案，然后就是深红色的地毯，栽种修剪整齐的盆景，以及四个侍女而已，弥漫在房间中淡雅的檀香味硬是把这个大厅弄得充满了别致小居的味道。
然后是落座。我解掉身上的武装之后等着长辈们的安排，在此期间我一直很疑惑，如果只是我们五个人的话理应是韩叔和老家伙一起坐上座，我和韩依一边一个，至于小璐不管是跟着我还是跟着韩依都是可以的……然而事实上正座的那个位置只有一张席位而已，那个席位毫无疑问是属于韩叔的，那么接下来呢？是的，我用脚后跟都不可能想得到，老家伙不由分说地拽着小璐坐到了西边的位置上，然后对我嘿嘿一笑说你自便哈。
自便……自便你个鬼啊！我还有的选么？我不坐东面的话难不成还坐在路当中？再给你跳个舞？……这老混账今天早上喝了农家肥了么？
没办法，末了我只能和韩依两个人挤在一张座子上，那感觉真的是从头到脚的不舒服……对面的老家伙冲着我挤眉弄眼，小璐招魂似的目光死盯着我和韩依，而旁边的韩依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总之也是怪怪的。
“你到底要干嘛？”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
“一会儿我要让小璐帮我倒酒，这种事情我总不能让人家主人来做吧？”他理直气壮地摊了摊手。
“靠……那我呢？”我几乎气得笑了出来，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奇葩了好么！真的让人难以理喻，“谁来给我倒酒？”
而那个老混蛋的回答更奇葩：“那我管不着，你自己没长手么？……再说了你不是也不喜欢喝酒的么？”
我……我心绞痛。
讲真，如果这是在我家的话，我估计现在我已经连桌子都掀起来了……有这么无赖的人么？而且还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耍无赖，当爹的权威和尊严对他来说就是踩在脚底下踢着玩的东西么……他今天绝对吃屎了，绝对！
而就在这个我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老家伙又问了一句让我完全找不着北的话。
“怎么样，还满意么？”
还满意么……呵呵，你猜啊？没错我非常满意！我满意于这个可以让我揍你的理由，真的是太完美太无懈可击了，可以让我完全不必有负罪感而且还能下最重的手——没错，就像当初在司徒府里我给华雄来的那一拳一样，打到你半身不遂怀疑人生！
可是就在我即将要张嘴怒怼他的时候忽然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的这句话，貌似不是在问我的！
因为我无意之间瞥到身边的韩依出于礼貌性地对他点了一下头……
不是，这……这节奏不对吧？完全反了吧？应该是主人问客人是否满意才对的啊！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我一开始以为是老家伙在耍我，可是现在看起来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的，而是……而是老家伙串通好了韩叔两个人组团忽悠我的吧！
我曾经觉得经过这两年来的锤炼我的灵魂已经成为了一把能够伤人的利刃，可是眼下这个时候，我分明的感到我的灵魂已经石化了，而且还在开裂……碎成一片一片的残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