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这是花之最高境界—曼陀罗,在这个极度信奉印度教和佛教的国度里,人们大多独爱曼陀罗。林依很喜欢曼陀罗的梵文意--“悦意”,她不知道梵文里的悦意指什么,但她的理解是“和我心意”。莎士比亚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一万个人心中也应该有一万种“悦意”吧。
林依一边走一边埋怨着,“怎么这么远啊,我走不动了”
“运动白痴,要不我背你”姜烁坏坏的笑着
“你休想”林依双手摆了个别想靠进我的姿势放在胸前。
“哈哈那么重的猪,我也背不动。”
“你说谁是猪。”林依低头看了一眼,明明看不出来胖,林依在后面挥舞起拳头,假装要打前面那个距离自己好几层台阶的陌生又相熟的人。
林依突然喜欢了这种行走,小路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与石头有关,台阶是石板堆砌的,眼前的小道也是鹅卵石铺平的,这在道两旁错落有致的树木应该已经存活百年千年了吧,还有那鸟儿在欢鸣。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吧。林依驻足了,被这种美震撼着。
“不想被我扔在路上,就快走吧。”
“多美啊,不懂欣赏”
“还有更美的,等一下保护好你的眼睛,唰--不要等下被惊到”
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微笑的阳光大男孩,任谁看了都会呆忘吧。
看着呆住了的林依,姜烁坏坏的笑容又映在了脸上,抛了个大媚眼给林依,“我是不是帅到你了?”
林依用一句“好冷”带着一身的寒颤回复了他。
姜烁收起了玩乐的笑容,带着林依像小路的尽头走去。林依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许多自己看不清的东西,虽然他言语间给人一种轻浮感,但或许应该还会有另一个他吧。小路的尽头还是小路吗?你的明天还有这个你吗?
这是什么?林依有些惊呆了,和其他的建筑不同,这是一栋很别致的小楼,整个建筑是红棕色的,一个心形的平滑屋顶,紫色的曼陀罗花从二楼窗顶爬下,旁边是一棵与二楼阳台持平的高大榕树,花蔓缠绕着树槾,相依相伴。
“这房子美得真别致”
“这你就觉得美了,里面更特别哦”
林依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种别致。姜烁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衫的老者,老人微微点头,表示尊重和欢迎。
进了屋,两个男人就开始聊天,看样子很熟络。林依被眼前的目不暇接充实着,如果说外面走的是复古风,那客厅就是一部时尚大作,浅灰色的布艺沙发,“s”型的高级白楼梯,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她根本说不出名字的画,每一幅都很有寓意的样子。
老人一边和姜烁用林依听不懂语言对着话,一边用慈祥的笑容望向她。
对林依竖起了大拇指,用不流利的中文说道“漂亮的女孩”然后做了一个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手势。
林依一下红了脸,连忙解释到“我们没关系的,我们刚刚才认识,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女孩,根本听不懂她的语言。
林依觉得有一种越解释越乱的感觉,向一旁的姜烁投去求救的目光,毫无反应。看着一旁事不关己的人,真有一种冲上去扁他的冲动。
无奈的林依只得向他抛了个大媚眼,他才终于要解救手足无措的她。
“这是我刚刚在机场认识的朋友,她脑袋有些白痴”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到底说了什么”她愤愤的瞪向他
只是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她钱包丢了,无处可去,所以我们要暂时收留她”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我要和她聊聊”
“她叫林依”
老人怜爱的望向她,用林依听不懂的语言说到“好可怜的孩子,愿菩萨保佑她”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林依,你在尼泊尔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不要拘谨”
林依一直微笑着,他感觉这个慈爱的老人是在关心自己。
“姜,我去楼上给你们收拾房间”
姜烁打了个OK的手势。
“帕坦丁爷爷的话你一句没听懂吧,我给你翻译一下:你要想住在这里,你要听姜——也就是本少爷的话”
“你想得美”
真正的旅程不在于你的终点有多遥远,而是你领略到了多少沿途的风景,如果旅行是肉体上的一种漂泊,那么漂泊就是精神意义上的安定。谁诠释了谁的悲痛,谁化解了谁的忧伤,人生本就是一个人的独奏,他她它不过都是匆匆的过客。
有时候最怀念的就是那段互掐的日子,我已记不得往生的记忆,可我记得往事里的你,笑、哭、喜、怒都是那样真真切切。如果说相聚是命运的不期而遇,那分离又会是什么呢?长长的时间教会了我如何不去想,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吵吵闹闹也是人生的欢颜时刻,我懂了,已散了,再见了,又是另一个世界了。我是我吗?我是我,我就是我,我依然是我。那你呢?——姜烁
2
命运写下了一首只属于你我的歌,鸟儿鸣唱,树儿伴舞,那是一个怎样的境界呢?我向往着,期盼着,小心陪伴着,生怕把你遗失在这最美的时光里。
那么久那么久我一直喜欢隧道里幽暗的光,偶然间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山谷里明媚的太阳,原来温暖的东西不一定都刺眼,尽情的照亮我吧——那数不清的光芒。
尼泊尔的夏天没有炎热,还能看见皑皑的雪山.在这里,总是有一种惬意的清凉。
时间是那么匆匆,我还没来得及量量它的长短,它已从缝隙中溜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很温和,越过群山,漫撒开来,如一条波光闪闪的甬道横贯整个湖面。
帕坦丁老人的阁楼也种满了曼陀罗,紫色的花朵从二楼阳台垂落下来,旁边是一棵葱郁的榕树,枝蔓间相依相伴,在风中轻轻曼妙摇曳。
“林依我要带你去长满紫色曼陀罗花朵的地方度蜜月,早晨睁开双眼就能看到阳光、湖面、不远处还要有皑皑的雪山,以后还要带我们的孩子一起去,你说好不好?”
回忆里我清晰的记得自己伏在你的肩头,幸福无言。碎片凌乱了大脑,泪水模糊着视线,心头有一种不知名的滋味在泛滥,我该感伤吗?那些过往云烟。
“你知道曼陀罗的花语吗?”姜烁打断了林依的思绪万千。她沉默着,僵直着身子,没有回答。
“它的花语是无间的爱和复仇,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你的爱与恨都可以对曼陀罗诉说,它都可以吸纳、消融”
“不可预知的爱和死亡,是不是什么都不可预知?明明很好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这样的结局就是爱吗?”
“今天的结局无法预料,明天的美好也不可预支,相信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林依放弃了那所谓关于坚强的盾垒,任泪水模糊了视线,此刻能有个肩膀靠一靠就很好。两个陌生的心是那样的温暖,如盛夏,似骄阳,靠近、取悦。
薄雾、愁容、逝去的青春,如不复返的时光,人生就是这般奔涌,流淌。我曾在雨中盼望、希冀、徜徉、不知停歇,却又流转、牵肠。
“姜烁,你来尼泊尔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叫姜烁的?”
“书架上有十二本同一作者关于建筑方面的书,每一本都写着‘赠最诗意的建筑师-姜烁’”
“我猜姜烁就是你,(*^__^*)嘻嘻……那栗姗是谁啊
?”
——关于栗姗和姜烁
那一年,他十三岁,她十八岁,他告诉她自己的梦想是建造出最诗意的建筑,于是每一年生日那天她都会送自己一本李默安的建筑书籍,每一本书都附着那句赠言,只是日期不同。
“栗姗,我要盖一座房子给我心爱的人”
“总是不听话,是栗姗姐姐。小烁有喜欢的人了吗?真是长大了啊”
“那告诉姗姗姐姐你喜欢的是谁啊?不会是上官叔叔家的莎莎吧”
“才不是她,是--是--”
“是谁啊,哈哈怎么小脸还红嘟嘟的了”
看着小姜烁跑远的背影,栗姗若有所思。姜烁回到了房间开始绘画那座屋外种着曼陀罗的房子,因为他心爱的她说过喜欢那样的地方。
年少的我们总是思量着成长的模样,关于青春,涉足彷徨。
“喂,想什么呢?”林依往愣神的姜烁前面晃了晃手。
“没,在想带你去哪,带你去博达哈佛塔怎么样?”
“在那里许愿灵不灵啊?”
“试试就知道了,快点走”
“喂,你还没站起来呢”
“你原地转个圈,看我在哪里?”
“喂,你耍赖”
“哈哈,是你笨。”
曼圆的曲线总是在分分合合中徘徊,我曾一次次错过,又一次次回转,最后的最后,我发现一切又好似原点,兜兜转转了一圈,我还要去赴这一个人的盛宴。
3
许愿瓶的纸条记下了年少的期盼,纵然外面被污浊的淤泥堆满,可是回忆依然是那么绚烂。时光暖暖,疼痛满满,偌大的城市,再也看不见那个你。
“塔四周眼睛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佛眼,代表着佛法无边。你们是情侣吗?”带着他们参观的导游问道。
“当然不是,是偶遇的陌生人”
“异国他乡,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相识的陌生人也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鼻子怎么是个问号啊?”
“在尼泊尔文里是‘1’,它是佛祖给世人留下的唯一一条皈依的正确道路。传说博达哈塔的塔尖能通向涅槃”
“浴火真的能重生吗?”
“浴火不知道能不能重生,但人在经历极端痛苦的事之后就会获得脱胎换骨的新生。”
“其实浴火只代表一次蜕变,在我们这个信奉佛教的地方,常常喜欢用与佛有关的故事来形容人生的各个阶段。我想浴火就是带着苦痛的成长吧。林依你和姜烁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你们很熟悉。”
“我是个路痴,毫无准备来到尼泊尔,因为一点小意外我们认识了,然后就一起玩,这种熟悉并陌生的感觉也不错。”
“你呢,姜烁?为什么愿意带着她一起玩?”
“因为相似的熟悉吧,很像我的老朋友”
“是那种有爱慕之心的朋友吗?”
“是我愿意一辈子守护的人,她说过喜欢安静,喜欢种满曼陀罗的房子,我完成了她的愿望,可是却没了希望。”
“爱情就是那个样子,无论爱与否,都要尝试欢喜与别离,既然不能获得等价的回报,不如放手。七年的相守也可以说变就变,更何况只是藏在心里的呢”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这是姜烁听过这首歌后一直在用的旋律。我多希望当你老了,头发白了,依然是我陪伴你在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这几天玩的怎么样,还不回国吗?”
“还好,休长假呢,荷赛颁奖结束了吗?”
“结束了,过几天去找你把,我想做个尼泊尔专题,我给你传了几张影展的照片,感觉还不错”
“行,看看你有没有本大师当年拍的好”
“不过,哥们你放弃摄影真是可惜了,以你的能力,现在也该是大师级人物了。”
如果当年不放弃的话,自己又该做谁的专属摄影师呢?
“小烁,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小烁,我摆这个姿势拍出来效果会不会好点?”
“小烁,那片湖真美,拍下来吧。”
“小烁······”
年少的记忆,大多是关于栗姗对小烁的呼喊,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的遗忘,换来的是记忆里更深的留恋。
“喂,怎么不说话了?”
“臭小子,就这么挂了我的电话。”
“子傲,我们要出去喝一杯,要不要一起去?”刘恒大喊着。
“好吧,马上来”此次受邀来参加摩洛哥影展的中国摄影爱好者只有十几位,刘恒算是一行人中最年长的一位,关心着大家的饮食起居,他和薛子傲的关系也尤其亲密。
“子傲,你相机里的美女是在国内照的吧,感觉上就是那种清新、果敢、美丽有智慧的女孩子。”
“一眼就忘不掉,可惜没留上电话号,哎匆匆而过了”
“用不用哥哥回去动员广大的朋友圈帮你找找被”
“既然能让我遇见她一次,应该还会有下一次,我喜欢自然地相知,相识。”
“你呀,对待感情就是这么个一丝不苟的倔脾气,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以前那是不肯有,以后自然会有的。以前咱们经常去的那个文学论坛你还去吗?我看最近有个新帖不错,看的人特别多。”
“很久没上了,有时间去看看。”
发帖的作者署名是笨小鸟,薛子傲想笨小鸟的文章应该是暖文吧,可一看文章却很犀利,这篇文章的论述内容大概就是男女关系,通过男主人公的所见所闻去解析女性的内心世界,视角独特。男主人公的信条就是女人就是该受宠爱的,被爱是女人的一种权利,继续爱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技能。
薛子傲看着看着不由被这清晰独特的文字吸引了,这是一个怎样心思缜密的人啊,能写出这样的文字,清晰、脱俗、质朴。
傲兄(薛子傲账号):你的文章风格我很喜欢。
笨小鸟:谢谢
傲兄:会继续关注你的。
笨小鸟:恩。
开头会预知结尾吗?我不知道,我只信心之所向,沉静、等候,或许会很久,可那很久之后,有你有我还有我们,不也是完美的邂逅吗?
多年之后,依然会回想起那段舒心的日子,总会想起那个关于曼陀罗心里住着小精灵的传说。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而我只能淡淡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