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黑暗浓稠如水,站在这个山巅更像是沉在海底一般,只用肉眼,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就如同是失去了视觉一般,好在听觉还有,还能听到风声。站在山巅更像是站在风口一般,三千丈山巅的罡风强劲,但也吹不动初神境的身躯。一玄子站在山巅,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者是在寻找着什么,小心翼翼地甚至没有探出可以覆盖整座山脉的神念。
这片山脉,夜晚之前能到达的也是不少,而没能在天暗之前到达的,在那条路上遇到了很多晚上袭击叶九的那种东西,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有一只爪子从后背穿过,直达胸前,意识就此消散。留下近五十具尸体在路上,均是胸口血肉模糊,同一处伤口鲜血溢出,再慢慢凝固,在时间触扶之下鲜红慢慢不见溢出的血色变成暗红,确实是没了生命,然后,在这路上似乎黑暗更加显得黑暗。
这一夜,在不知何物袭击叶九失败的时候,伍锋和顾渊这些能在这一夜前赶到山脉的弟子也都遇到了近似的情况。不过似乎像在叶九这里先有光点吸引注意的情况却是没有,以那些弟子炼妖多年的感知,大都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叶九一夜未眠,但精神还是不错,这处地方灵气驳杂,但是他通了八十一府的身体,依旧可以从这片空间里吸纳灵气。一夜半打坐半观察着周围是否有异样,接下来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于是第一夜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
清晨微微的风吹过景风的脸庞,没有阳光,但也算是温暖,篝火早就熄灭了,但还冒着缕缕清烟。清晨的风温婉如山间沐浴的小泉,叮叮咚咚大概是在拍打少年的脸。景风睫毛轻轻触动,明亮的双眸再看见这个世界,澄澈的像是一尘不染的琥珀,“九哥哥,早安呢。”景风嘻嘻笑着,伸了一个懒腰。
“哎,你这调皮的弟弟,这一夜可是睡得好老实啊。”叶九打趣道。景风也不理他,自顾自在那边打了一套说是从书上学来的健身拳。“景风,其实好好修行就是最好的健身了,你这拳法丑的有点清新脱俗呢。”叶九翘着腿,躺在草地上,看着景风这年瘦下来的身子,在那边如是一个蛤蟆一般,蹲着一蹦一蹦的,不禁笑出声来。
“九哥哥,你别笑,你以为只要有修为就行了啊?像这种地方打起来还不是靠蛮力,我以前打拳,你就笑我,这不就有了用武之地?”景风喘着粗气,停下来一本正经地对着叶九说道。“行行行,你都对,等什么时候回家,让景叔知道了你这打拳模样,估计得觉得脸被丢尽了。”叶九笑着不再看着景风了。
这片世界的天空,像是白白的纸张一般,圈圈框框,没有云彩和太阳,所以根本就感受不到它是多高或者多低。听着耳畔景风对自己不跟着他学习拳法的抱怨,微微一笑,看着天空:“修身剑道中,笑傲天地间。一生若是踏破云不断,自有万载岁月来更改。”叶九的声音缓缓响起,渐渐变大,不觉变成大唱,坐了起来,双脚拍打着昨夜留下的灰烬,双手轻抚,慢慢地拍出一种节奏来,如是疾风骤雨,又像是大道简朴。
景风在山石上本是打着学来的拳法,不知觉跟着叶九大唱的节奏,双拳跟着歌声来挥出,双脚也随之踩踏,一套本是很丑的拳法也打得是可让江湖人拍案叫好。
“修身剑道中,笑傲天地间。一生若是踏破云不断,自有万载岁月来更改。”
大笑大唱,灰烬飞扬,沾满少年的脸庞,再有一个少年在漫天飞扬的灰尘中,自顾自地打着拳,一生若是踏破云不断,自有万载岁月来更改。
少年心性。
打完一套拳法,走到叶九跟前,景风也坐了下来,似是想好好听叶九吟唱。不过叶九看着景风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却是声音一收。“打完拳了啊,收拾着上路吧。”景风撅起嘴巴,哼了一声,但也跟着叶九站起身来,接着前行了。
“我看江湖传记里,对于宝藏的探索都是有着藏宝图的,是不是我们也得有张藏宝图,才能找到造化啊?”景风和叶九走下昨日歇息的山头,咕哝着。“谁知道呢,或许是吧,不过藏宝图哪是谁都能有的啊。”叶九又打趣着景风了。
没有说昨夜曾遇到危险,叶九心情还是不错,好像昨晚的危险让他的冒险心性感受到了,修道并不是枯燥的打坐和修炼,还有着种种刺激一般。而这个少年呢,又好像很是不怕冒险一样。
“九哥哥,你刚刚唱的可真是气势磅礴呢!”“这么巧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呢。”两个少年,又踩在了往另一座山头攀爬的路了。
灵魔门在很多岁月前的那一战,很多山上的建筑都被大战毁去,也随着漫长的岁月化成泥土回归了这片世界。当然,那些能被毁去的自然都是不算重要的建筑,在这片世界里,还飘荡着那时守在灵魔宗为宗门战至最后一滴血流尽的弟子的魂灵。可是无人能感知到,那些魂灵里对于外人深深的厌恶。
一玄子还是站在山巅,依旧看着远方,可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灵魔门,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这地方白天的时候分明空无一物,目光无所不能及,甚至还能用神念覆盖整片世界。可一到晚上,就是隔绝所有感知一般,当时还和陈华在各自领域大战不曾觉察,经过昨夜一夜的勘察感知,这片世界的黑夜里却是有着无数个存在。
景风和叶九在这一日不曾有过多少停歇,一路走着,欢笑声不时传来,都是叶九和景风在打趣,景风似乎把这次看来危险的探索造化当做了平常难得一次的踏青一般。而叶九明明经历了昨夜的诡异,依旧和景风谈笑风生,也是丝毫不见紧张。少年心性,可见一斑。